第74章 行而論道

“我之所以願意下去陪他,那是因為我要以死謝罪!我和你師兄是清白的同誌關係,你可不要誤解了!”

陸一曼一邊給章樸元擦拭胸前的鮮血,一邊解釋道。

“以死謝罪大可不必,作為軍人要死就死在戰場上,哪能死在自己人的手裏。

我看你還是早點離開我們遊擊隊,加入抗聯的大部隊去吧!

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那還更合適點!”

費強臉色陰沉的說道。

“把國寶運回蘇區以後,我自然不會再留下來添亂。眼下木已成舟,我看還是先把這個爛攤子管好吧!”

陸一曼知道費強現在肯定想要她立即消失,畢竟她犯了這麼大的錯誤。

可是古墓國寶尚且沒有抵達蘇區,老章現在也昏迷不醒,她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爛攤子!”

費強重複了一遍,咬牙切齒!

他在心裏無比憤怒的想著,如果不是你陸政委,哪裏來的爛攤子?

看著被俘虜的小鬼子,開槍打死的遊擊隊眾兄弟屍骨未寒。

和那個把眾人耍的團團轉的黃皮子,身為一個遊擊隊員與道士的費強,真是氣的快要爆炸了。

“你師兄都這樣了,你不關心一下他的情況嗎?”

陸一曼知道此時的費強正在氣頭上,團部政委的工作經驗告訴她,應該立即轉移話題,防止與他繼續發生矛盾。

“哼!我師兄流鼻血是因為強行施術,體內無法承受術法的強大壓力,所以氣血逆行衝頂造成了。

這流點鼻血算什麼?隻要沒有七竅流血,那就肯定死不了。

放心吧!我師兄的命硬著呢!”

費強這說到師兄章樸元,雖然還是咄咄逼人,但是要比剛剛稍稍好了一些。

“有沒有辦法緩解一下這種狀態,我怕他這樣下去腦子會出問題。”

陸一曼看著章樸元,憂心忡忡的說道。

“還是讓我來吧!”

費強看了一眼章樸元,然後轉身離開了滿是坑洞的大殿。

……

過了不久,費強又回到了大殿。

陸一曼此時已經把章樸元胸前的血跡,都給擦拭的差不多了。

“我抬著身子,你抬上雙腳,把我師兄放到那個佛像前的貢桌上。”

費強放下了手中的蠟燭後,冷冷的對陸一曼說道。

“這是要幹什麼?”

陸一曼嘴上小心翼翼的問道,手上已經抱住了章樸元的雙腿。

“馬上就知道了!”

費強生硬的說了一句,然後把雙手伸過章樸元的腋下,一用力馬上就把章樸元給抬了起來。

這個破廟的大殿,正中的佛像早已破爛不堪,滿身的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和一些髒兮兮的東西。

而就在佛像前麵有一個殘破的貢桌,在布滿了灰塵後,還堅挺著沒有倒下去。

費強和陸一曼兩人,把章樸元輕輕的放上了貢桌後,隻見貢桌搖搖晃晃、吱呀作響。

好在沒有裂開,還能將就著用。

費強見章樸元已經在貢桌上躺好,馬上拿出一排磨得細細的縫衣針,然後在蠟燭的火焰上烤了烤消了消毒。

“你這是要幹嘛?針灸?”

陸一曼以前根本沒有接觸過道士,最多也是鄉下一些跳大神的江湖術士。

她根本不知道十道九醫,像章樸元、費強這樣的宮觀道士會一些醫術,甚至是針灸之術,其實是很平常的。

所以,她有些吃驚的問道。

“鬼門十三針!”

費強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旋即又補了一句。

“我紮針的時候,你不要說話!要是紮錯了穴位,導致我師兄暴斃的話,你就準備好下去陪他吧!”

費強這話說的非常重,由此可以看出他對陸一曼的極度不滿。

而陸一曼聽他這麼一說,由於擔心章樸元真的像他所說的一樣會被紮錯穴位而暴斃。

所以,馬上強忍住了好奇心,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費強在給細細的縫衣針消了毒後,開始找準章樸元的穴位紮起了針來。

他這次可是用的正法,給章樸元活血化瘀,疏通經脈,早點康複的。

而不像上次章樸元對山口賢二那樣,逆行施術間接要了人家的命。

……

昏迷之中的章樸元,覺得自己突然醒了過來。

然後他見到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破廟的大殿之中。

剛剛急著施法沒有仔細看,這會才發現原來大殿之中,還有一個破破爛爛滿是灰塵的佛像。

章樸元心急外麵的遊擊隊眾兄弟,馬上跑了出去想看看情況怎麼樣了。

可是他到了外麵一看,隻見到處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怎麼回事?

章樸元頓時就震驚了,不是剛剛還槍林彈雨、雙方火並的嗎?

為什麼現在什麼都消失了?

遊擊隊的人呢?小鬼子呢?還有藏在屍體肚皮之中的黃皮子呢?

就在章樸元無比的困惑的時候,他看到一個和尚打扮的人從遠處走來。

章樸元心覺有異,但是現在四周空無一人,他隻好硬著頭皮走上了前去。

“這位大師!請問您知道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一覺醒來,我的好多朋友都不見了。”

“阿彌陀佛!”

那個和尚打扮的人,念了一聲佛號。

“菩提本無物,明鏡亦非台。這裏本來就空無一物,施主你又何必苦苦追尋呢?”

和尚打扮的人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後,就往破廟之中走去。

章樸元一時聽不明白,隻好跟在和尚的後麵走進了廟中。

“大師!您深夜來這廟中所為何事啊?”

章樸元見他不願意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隻好轉移話題問一些別的。

“我來給佛祖上柱香!”

那個和尚打扮的人,慢慢的挪著步子,走進了大殿之中。

章樸元跟在他的身後,隻見他來到佛像前跪了下來,拜了幾拜。

然後念了句佛號,信手憑空拈來了一束檀香,然後往佛像前一插,馬上就冒起了陣陣青煙。

章樸元這一看,知道遇上了高人,馬上就纏上了他。

“大師!還請指點迷津!我這到底是在哪裏?”

章樸元此時也知道了,自己肯定不在現實世界裏,要不然絕對不可能什麼人都見不到。

就算他施法失敗沒有力挽狂瀾,那外麵的屍體總該能看到吧!

可是居然什麼都沒有,那作為道士的他,立即就明白這裏絕對不是活人的世界。

“你想知道答案,就和我一起同行吧!”

和尚打扮的人,輕聲的說著便走出了破廟,章樸元見狀馬上跟了上去。

……

“你前麵九世皆為道士,一生除魔衛道,所造殺業無數。所以你欠下的冤親債主太多,始終無法功德圓滿、脫離六道輪回之苦。

沒想到你這第十世,不好好待在山上清修,懺悔自己犯下的殺業,居然還下山參加了戰爭!

你這雙手沾滿了那麼多血腥的因果,怕是回不了頭了。唉!”

這剛一上路,眼前這個和尚打扮的人,立即給章樸元說了一大通前世今生、因果輪回。

讓他頓時內心一震,猶如晴天遭了一個霹靂。

“大師!我道家講究替天行道,捍衛天地之正氣。如果我是因為這九世以來都除魔衛道,所造的殺業太多而無法羽化登仙,那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人也罷!仙也罷!

如果不能秉承一身浩然正氣,行走於天地之間,翱翔於浩瀚宇宙。

隻知道躲在山野廟宇之中,持經念咒、撞鍾度日,那這仙不成也罷了。”

章樸元走在這個和尚的身邊,義正言辭的回答道。

“唉!施主你的執念太深了!”

和尚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

“所謂人、鬼、獸、妖、魔、精、魅,都是眾生,都是六道的一份子。

隻是被這苦海無邊的業障,所浸染的程度不同罷了。

何必要區別你我?

何必要為了一方去屠戮另外一方?

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樣做除了再造業障外,還能幹什麼?

為何不能像我佛家一樣,用一顆大慈悲的心,普度眾生,超脫六道呢?”

和尚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真不愧是高人。對佛法、對眾生、對六道、對因果,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太陽每天從東邊起來西邊落,這是大自然的規律,也是天道的規律。

既然處在這六道之中,自然要有一定的規律要遵守。

人行人道、獸行獸道、妖行妖道、鬼行鬼道,這是天道製定的規則。

如果人行鬼道、鬼行人道,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如果如大師所說眾生平等,那天道的規律就不要遵守了嗎?

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人間妖獸橫行、鬼魅作亂,就不去管了嗎?”

章樸元知道對於道家來說,最高的境界,就是無為。

所謂無為,其實是無違的意思,也就是不能違反天道。一切都要順應天道的自然規律才行。

比如,作為妖你好好的當你的妖,隻要不出來害人,沒有幾個道士願意多管閑事去殺你全家。

可是,你不守妖道,跑到人道來作亂。

那可就別怪道士們不客氣了,這種事情是不被天道規律所允許的,作為道士就必須要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