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摩天嶺16

老黑毛這一句別說話,沒有任何警告的意味,聽上去好像我倆才是一夥的。

我趕忙低頭,假裝沒看到它。

我不是想幫它,隻是本來就心存猶豫,聽它一說,心中有些慌亂,本能的低頭躲避,不知如何是好。

而這一低頭,我突然想到馮欄的計劃有一個漏洞。

馮欄念咒時,對妖邪有很大的殺傷力,他認為老黑毛不敢跟他來硬的,事實也確實如此,如果老黑毛能硬抗符咒,完全可以頂著咒語衝上去咬馮欄,馮欄肯定咬不過它,但馮欄一念咒它就縮起來,說明它還是害怕,但我忽然想到,老黑毛不敢跟馮欄紮刺,卻可以通過我們來影響馮欄,就好像它控製大根跟福滿倉打架一樣。

馮欄也考慮到這一點,給我們戴了他親手做的符包,確保老黑毛無法拿法我們。

我所說的漏洞,就是他高估了符包的威力。

我一直戴著他的符包,可在老韓家這兩天,老黑毛一會拿罐子砸,一會拿爪爪推,可見馮欄的符包能讓我們不被拿法,卻不足以嚇退老黑毛。

要是老黑毛衝上來把我們三個幹了,剩下馮欄一個人,他逮也逮不住,抬又太不動,也沒求用了!

馮欄正帶著我們調整角度,將棺材往坑裏送。

這時候,棺材晃一下,捆龍杠的繩子頭突然搭在郭老板肩頭。

他扭頭看一眼,瘋了似的尖叫:“蛇,有蛇!”隨後撒手向一旁跑去。

他一撒手,棺材向一旁傾斜,與他在同一側的中年男人吃不住勁,被帶著踉蹌兩步,肚子磕在棺材角上,同樣慘叫一聲,鬆手捂肚子。

隻剩我和馮欄,還站在一邊,哪能抬動三百來斤的棺材。

棺材轟然落地,所幸離地不高,沒有摔爛。

一定是老黑毛搞鬼,我抬頭一看,房頂上空空如也。

揉肚子的中年男人驚叫起來:“黃黃黃黃黃黃...”

順他手指看去,是老黑毛蹦下房頂,朝我們衝了過來。

那細長條的小身子炸著全身長毛,帶著脫韁野狗的駭人氣勢,擋在它前麵的中年男人嚇得連滾帶爬給它讓路。

我和馮欄還沒反應過來,老黑毛已經咚的一聲,一頭撞爛棺材板,衝了進去。

雖說這是一口薄棺,但薄是指它不是實木,而是用一寸半厚的密度板做的,這麼厚的木板子要打在我頭上,我的骷髏就碎了,可老黑毛硬是撞出個窟窿,鑽進棺材救它的中陰身。

馮欄回過神後,一個漂亮的側身跳,跳到棺材那一側,用腳堵住老黑毛撞出的窟窿,雙手掐訣,高聲念誦天蓬神咒。

沒等他念出兩句,又是咚的一聲...

老黑毛根本沒想從窟窿裏鑽出來,而是直接將棺材打個對穿,又從另一側撞出去了。

鐵頭功!

絕對是鐵頭功!

我就在棺材這一邊站著,老黑頭一頭撞出來,正好在我腳邊,我想也沒想,抬腳就把它踹飛了,就看它在空中伸展四肢,劃出一道弧線,穩穩停在地上,又跐溜一下,躥上旁邊的大石頭,人立起來,不無得意的看著我們。

馮欄氣個半死:“抓它,快抓它。”

誰敢上?

反正我覺得我沒有棺材板結實,被它懟一腦袋,起碼斷兩根骨頭。

沒人動彈,老黑毛更加得意了,站在石頭上前後左右的邁步,走出無比詭異的步伐。

我正納悶這是什麼邪惡的施法儀式?

突然發現它扭得很有節奏感。

屁股撅的十分滑稽。

有點像前天夜裏我給它表演的舞蹈:“大姑娘美的那個大姑娘浪...”

我不由在心中想道:“別他嗎嘚瑟了,快跑吧!”

沒成想說出聲了,正念咒的馮欄憤然扭頭怒視我:“你說什麼?”

我趕忙胡攪蠻纏:“啥也沒說呀,你聽見啥了?”

馮欄噴著唾沫星子,怒吼道:“今天誰他嗎都別想跑,不幹死你老子以後不姓馮。”

馮欄發瘋了。

老黑毛害了他朋友,又把他打成死狗險些沒命,我們追來東北報仇,摩天嶺上處處吃癟,下了山又連累老韓父女,馮欄憋了三天的大招,本想徹底出了這口惡氣,結果老黑毛當頭一撞,給他破了個幹淨,把我們搞得灰頭土臉不說,老黑毛還扭秧歌嘚瑟。

馮欄已經怒不可遏。

又發現我裏通外敵,他便陷入歇斯底裏的瘋狂。

隻見他胡亂抹一把臉,掏出鑰匙串上的指甲刀,狠狠在左手掌心劃一道小口子,便用右手蘸著血,在左手掌心畫符,口中念念有詞:“東起泰山雷,南起衡山雷,西起華山雷...”

一聽這幾句話,我暗暗為老黑毛捏了把汗。

天蓬神咒雖然是道教第一誅邪咒語,但隻是對邪祟的殺傷力強,並不是真正的攻擊性法咒,隻要妖邪求饒,法師可以隨時停止,而馮欄此時念得是五雷咒,俗稱掌心雷,具體的我也不懂,隻聽馮欄說過一句,五雷咒要用每年開春的第一道春雷修煉,殺傷力極大,一掌下去,什麼陰靈妖邪都灰飛煙滅,但這招過於狠毒,打一掌減三年陽壽。

而馮欄還沒練出效果,必須用自己的血來畫符,對自身損害更大,但威力也更強。

我一看他要跟老黑毛拚命,趕忙使眼色,示意老黑毛快跑。

用不著我提醒,老黑毛已經嗅到危險的氣息,不敢再嘚瑟,轉身就逃。

馮欄卻沒有停止念咒。

眼看老黑毛就要鑽進樹林裏,樹林裏卻先躥出一隻渾身雪白的大狐狸,利箭似的朝老黑毛衝去,張著嘴,露著尖牙,一口咬在老黑毛身上。

老黑毛慘叫一聲,同樣轉頭就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馮欄不再念咒,怔怔看著撕咬成一團的白狐狸和老黑毛,突然問我:“有尾巴麼?你能看清麼?是福滿倉養的那隻白狐狸麼?”

它倆在地上來回翻滾,我也沒看清白狐有沒有尾巴。

但應該沒有,否則我會看到它的尾巴。

白狐狸體型大了不少,又是偷襲,甫一出現就占了上風,把老黑毛按在地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