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跑兩步,我突然感覺眼前一黑,一腳踩空,摔倒在地。
是老黑毛使妖法,讓我盲了兩三秒。
沒等視力恢複,又被老韓抓住腳腕,我顧不得這是韓梅梅的老爸,趕忙踹他,可他卻沒有知覺似的,鼻子嘴角被我踹流血,依然用一隻手死死鉗住我的腳腕,揪著我的褲子,往我身上爬。
老韓一點點爬到我後背上,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屎尿味,我真的快被嚇死了,可無論怎樣掙紮都甩不掉他,直到我被他壓在身下,感覺他的腦袋往我脖頸鑽,不知要咬我還是做什麼。
我趕忙求饒:“放開我放開我,求求你別碰我...黑毛老仙法力無邊,千秋萬代洪福齊天,我慫了我慫了...救命啊...”
老韓將下巴壓在我肩膀上,湊到我耳邊說悄悄話:“我把你掐死,讓你下去給小紅小綠作伴,好不好啊?”
“不好不好,你別掐我,我給你當弟馬!屋裏還有一個,咱倆一起去掐他,馮欄快醒醒啊,我們要掐你啦。”
我在院裏哭喊連天,馮欄卻隻是翻個身,用被子蒙住頭,極其不滿的喊:“別吵啦,讓我再睡會。”
倒是韓梅梅先跑出來,驚叫道:“爹,吳大哥,你們在幹什麼?”她衝上前拉扯老韓。
老韓反手一推,韓梅梅跌倒在地,隨即他坐起來,雙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急中生智,尖叫道:“獵人王來了!滿倉叔,老黑毛被我困住了。”
老韓這才愣了愣,回頭張望。
我趁此機會掙紮出半個身子,拚盡全力朝屋裏怒吼:“馮欄你他嗎快醒醒,戴桃被人殺啦!!!”
也不知是我的聲音大,還是戴桃這兩個字刺激了他,馮欄終於揉著眼坐起來,睡眼惺忪往院裏一瞥,猛地打個顫:“臥草,你倆幹啥呢?”
“老黑毛,梅梅她爸被老...呃...”
沒等我說完,便被老黑毛按住脖頸,指頭緊緊摳住我的喉嚨,我說不出話,拚命縮脖子,依然覺得喉嚨快被老韓捏碎了。
馮欄聽到老黑毛這三個字,可算回過神了,跑到我們身邊,先問我:“梅梅她爸被拿法了?”
我已經翻起白眼。
馮欄又問老韓:“喂,你是扒褲兒溝的黑毛老仙麼?”
老韓不說話,死命的掐著我。
它是不是黑毛老仙暫且不論,馮欄絕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
我用最後的力氣拍了拍地,讓他趕緊阻止老韓,我快不行了。
馮欄這才慢吞吞掐個手訣,對著老韓念咒。
正是前麵說過的天蓬神咒,比直接上大腳丫子踹管用多了,馮欄吐出幾個字,我就感覺老韓的手鬆了一些,我喘口氣,趁此機會向旁邊一滾,從他身下掙脫出來。
韓梅梅將我扶起。
老韓則向屋裏爬去,馮欄追在他身邊不停念咒,語速越來越快,老韓爬到門口時,突然撲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韓梅梅尖叫一聲:“爹!”衝過去看老韓的情況。
老韓沒有死,也沒有昏迷,隻是突然變成智障癡呆的模樣,斜眼歪嘴流口水,韓梅梅不停搖他,讓他快醒醒,我過去將她拉起來,小聲說:“別擔心,你爹被妖邪附體了,馮欄正在給他驅邪,交給馮欄處理吧。”
韓梅梅流著眼淚問:“我爹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放心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老韓的身子骨本來就虛,被髒東西拿法一折騰,鬼知道會留下什麼後遺症,而我也不知道是被掐傻了,還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真實想法,突然覺得老韓要是死在老黑毛手裏,反而是對韓梅梅的解脫,她還能訛我們一筆錢,去醫院祛除臉上的胎記...
我搖搖頭,驅散這不該有的念頭。
前麵說了,天蓬神咒號稱道教第一誅邪神咒,將語序顛倒,可以組成好幾種不同的咒語,一種比一種威力強。
馮欄念了一遍之後,老韓隻是趴在地上傻笑流口水,沒有其他反應。
馮欄不由住口,伸手翻看老韓眼皮。
老韓突然回過神,張嘴咬他的指頭。
幸虧馮欄及時抽回手,繼續掐訣,老韓也表情一變,又是癡呆狀。
似乎這神誌不清的狀態能抵抗馮欄咒語的威力,馮欄對著他念了三遍,老韓都沒有反應。
不得已,隻好收手。
老韓眼珠一轉,再次恢複正常,得意洋洋問馮欄:“小崽子,怎麼不念了?繼續念,我看你能念出什麼狗屁文章!念,給老子念,不念我咬死你。”
老韓隻有一條不能用的廢腿,即便老黑毛附體,依然站不起來,他就用兩條胳膊拖著身子,小海豹似的追著馮欄咬。
馮欄又不能打他,被攆得滿院子亂躥,最後隻能翻上牆頭。
老韓趴在牆根罵,那叫一個嘴髒。
“你個給臉不要臉的小兔崽子,老子不去找你,你倒跑來找你老子了?摩天嶺是你能去的地方?趕緊給老子下來,先讓老子用玉茭棒子捅你三天三夜,再把你賣到城裏最下三濫的窯子當幾天兔兒爺,老子就讓你休息兩天再出來接客...”
所幸老韓家離的遠,這一通叫罵才沒有引來村裏人。
親爹變成這副模樣,韓梅梅泣不成聲,我一直拉著,她才沒有過去,可老韓罵不下馮欄,扭著殘疾身子往牆上爬,韓梅梅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開我,撲上去拉著老韓的衣服,哭喊道:“黃大仙,求求你饒我爹一命,你有什麼就衝我來,隻要你別傷害我爹,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這一番話搞得我和馮欄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老黑毛則扭頭一眼臉上有胎記的韓梅梅,不知想了什麼,嘟囔一句:“醜八怪似的,都不好意思欺負你。”又對騎在牆頭的馮欄說:“小崽子,上次我去躲會雨,你砸我的賬還沒跟你算完,既然你找來了,你老子我就在這等著,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說完,它一頭撞開韓梅梅,依然小海豹似的爬回屋裏。
韓梅梅跟進去,將老黑毛扶上床,守在床邊繼續懇求老黑毛。
馮欄這才跳下來,拉著我蹲在牆角說:“你沒事吧?”
我揉揉嗓子:“不要緊...我說你行不行呀,來前還要扒了人家的皮做內褲,現在見了麵就被攆成騎牆派,你要不行咱就道個歉,趕緊滾蛋吧,別連累韓梅梅父女,人家夠可憐了。”
“我行,我當然行,但老黑毛的道行太高,說不準都要得道了,它的中陰身沒有太重的邪氣,我一念咒,它收斂氣息鑽在老韓身子裏,我的咒語就沒用了,咱得像當初對付你們村的黃皮子一樣,想個辦法把它的本體引出來。”
“要不給老韓灌酒?等它喝醉自己跑出來。”
“你當它缺心眼麼,同一個坑裏掉兩次?你師父有沒有教過你鬼門十三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