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毒是屍體非正常腐爛滋生的細菌,中醫上屬於邪毒,不及時醫治會讓人皮肉潰爛,四肢僵硬,但也沒有電影裏被僵屍咬了那麼誇張,放放黑血再拔幾個藥火罐就能好。
離魂症則是白天心神不寧,夜裏感覺神魂離體,驚悸多魘,頻繁遭遇鬼壓床的感覺,明明很清醒卻怎麼也醒不來,這是魂魄不穩造成的,嚴重到一定程度就是丟魂兒。
我問苗老頭:“怎麼治?”
“沒法治,隻能慢慢養,滋補肝腎養血安神,把身子養的壯壯的就能把魂兒吸回來,但這是說正常人,小馮這當道士的,又不知道他在山東幹了什麼,照你們說的,修仙的妖精都被搞死,他的魂兒在不在都是兩說,要是散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這讓我想到黃小文曾說過的丫髻山小道童,被野狼嚇丟兩道魂,招不回來就變成傻子。
我問:“不是有喊魂兒的辦法?”
“那你得問專業的人,我不會。”
苗老頭寫個獨活湯的方子,又給一位老中醫朋友打電話,討要一點秘製的真珠母丸,都有鎮心安神的作用,而他用梅花針,就是一個錘子模樣,錘頭插著六根細針的醫療器械,敲打馮欄身上的幾個大穴,一敲就是六個針孔,隨後冒出一股子黑血。
苗老頭把放血的方式教給我,又等我們在他家煎一副藥,喂馮欄喝下,便讓我們拿著藥滾蛋了。
之前走的匆忙,沒顧上收拾馮欄的法堂,一進屋差點把我們熏死,隻好硬著頭皮給他打掃,其他還好說,主要是那個洗骨甕太難處理,我跑到金城花園的物業,借了個防毒麵具才扛住,而洗骨甕裏沾著黑血,長了長毛的腐肉也不敢扔,密封好給馮欄留著。
接下來幾天,我和錢大鵬照顧馮欄,戴桃每天下班都要來看看。
期間李香頭來看過,無計可施,我聯係丹增,他也沒有辦法,都因為馮欄的修為太高,他們招不動,隻能期望馮欄自我恢複。
朱姐也來了一次,馮欄借的那輛寶馬車是金城大老板的,馮欄電話打不通,輾轉通過朱姐向我打聽消息,她送來寶馬車的備用鑰匙,錢大鵬回山東開車。
而錢大鵬走後第二天的下午,給我打電話說:“吳,出事了。”
我嚇一跳:“車丟了?”
“車沒丟,是帶咱找到馮欄的那個老頭沒了。”
“咋死的?”
“不是死,是七峪村沒這個人,我想再感謝他一下,給他買了點禮品,沒見他在村口賣葡萄,就去神婆子家打聽,結果神婆的兒子說,村裏沒人賣葡萄,而且現在也不是葡萄成熟的季節,我不信邪,神婆兒子就領我到山神廟找了一遍,別說采山葡萄的地方,連個葡萄籽都沒有,咱們被那老頭騙了,他根本沒在附近采葡萄。”
“山神廟就是咱們找到馮欄的破廟?”
“對,神婆兒子說是解放前蓋的,後來沒人去拜,廟就廢了。”
老葡萄居然騙了我們?!
一時間我也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就讓錢大鵬趕緊開車回來,七峪村太他娘的邪乎了,不宜久留。
隨後又想起黃小文念得打油詩好像提過一句山神,就給他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個陌生人,自稱二奶奶廟裏看香火的,我說我找黃小文,他說小師傅閉關了,要下個月才能見客。
我隻好自個琢磨。
老葡萄不是七峪村人,卻自稱七峪村人,背著一筐不知道哪弄來的葡萄,假模假樣在村口販賣,把我們領到山神廟找見馮欄,他也隨即人間蒸發。
這是撞鬼了,還是遇見神仙顯靈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對那嶗山下的七峪村愈發好奇起來,想起錢大鵬曾說,新聞上報道過王太姥,就用馮欄的電腦在網上搜索,最終找到一篇標題為山東神仙奶奶的新聞。
通篇瀏覽下來,跟老葡萄沒什麼關係,就是記者聽說七峪村有個不吃飯,隻抽煙喝水的王奶奶,於是跑去驗證真假。
報道稱,王奶奶時年六十一歲,八年前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後就沒了食欲,漸漸發現自己不吃飯也能活,而且身體比以前還要健康,記者在她家住了幾天,發現她每天早早睡覺,清早起床給老伴和兒子兒媳做飯,自己卻不吃,泡杯茶,抽著煙看家人吃。
王奶奶有如此神通卻不搞封建迷信,隻是自學中醫,給村裏人看病針灸,贏得鄉親們一致好評,而記者就此事向專家谘詢,專家表示得穀者昌,失穀者亡,人不可能靠香煙和茶水維持生命,建議組織醫學專家實地佐證。
報道最後稱,王奶奶並不相信鬼神,雖然不明白自己身體的變化,卻堅信隨著科學的發展,一定會有專家解開她身上的謎團。
這是四年前的新聞,沒有後續報道。
顯而易見,王太姥大病一場後學會針灸,就是被黃大仙拿法,招她當了弟馬,後麵那些不搞封建迷信,堅信科學,肯定是記者鬼扯出來的,原本想搞個大新聞,去了一看,不符合科學價值觀,隻好打著科學的名義胡編亂造。
這種行為十分無聊。
科學是對真理的判斷,不做判斷而隻強調科學本身,反而是對科學的迷信。
馮欄不知要傻到什麼時候,錢大鵬家裏還有一攤事等著他處理,他將寶馬開回來,我就讓他回山東了,而我準備照顧馮欄一個月,再不見好,就隻能送回老家,或者叫他父母過來。
萬幸的是,馮欄沒有讓我失望。
我們從山東回來的第十一天夜裏,我正在書房打遊戲,聽到敲門聲去開門,一股陰涼從我身邊掠過,樓道裏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可把我嚇了一跳,趕忙溜回書房繼續打遊戲。
第二天去樓下買了早飯,回來時,馮欄瞪著倆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我說:“馮傻子,下床吃飯飯。”
他扭頭看我:“你叫老子啥?”
我手一哆嗦,買來的早點掉地上,驚喜道:“臥草!你好了?”
馮欄揪著剛才的事不放:“這幾天你一直叫我馮傻子?”
“沒有,你聽錯了,你大病初愈就別說這個了,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小夥子你很牛逼呀,大過年的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你到底幹啥傷天害理的事了?”
馮欄說:“我給王太姥的大仙護法,遭到暗算,後腦勺被打了一錘子...對了,王太姥怎麼樣?”
“死了,她家大仙也死了,”看一眼馮欄,他麵帶悲戚點點頭,卻沒有太過意外,我繼續說:“正月二十三的夜裏,戴桃收到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