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在台灣基本不喝白酒,被蕭老板灌了兩杯老白幹就五迷三道,當著酒店經理的麵說胡話,蕭老板趕忙叫秘書姐姐跟經理去結賬,我倆將丹增扶回房間。
剛進門,蕭老板的電話就響了,是秦妻說老秦回來了,想跟他聊一聊,蕭老板和他們約在公司辦公室,我問他要不要我陪他去,蕭老板說不用,公司有保安,不會有事,他讓我留下照顧旦增,別誤了明天的事。
丹增呼呼大睡,不知道夢見什麼,喊了幾聲爸爸,我讓他別這麼客氣,就聽他嘟囔一句:“爸爸一定給你找個好學校。”
我拿上房卡回了自己的房間,怕蕭老板有事也不敢休息,打開電視等著,兩個多小時後,蕭老板打電話問:“小吳師傅,你休息了沒有?”
“沒呢,你那怎麼樣?”
他說他就在房間門口,想找我聊會天。
開了門,蕭老板露出深深的苦笑:“不好意思小吳師傅,這麼晚還打擾你,我也是被老秦兩口子搞得心煩意亂,又不方便跟其他人說,隻能找你傾訴幾句。”
蕭老板帶了一兜子小吃和幾罐啤酒,看樣子要和我徹夜長談。
我收拾東西請他坐下:“和老秦聊得怎麼樣?”
他歎息道:“哎,你猜的沒錯,是姓陳的指示老秦搞鬼,那十幾袋水泥沙子是他交給老秦的。”
“老秦為什麼要幫他?被收買了?”
“說來話長啊,前年姓陳的剛買了我對麵的地,頭兩個月大家關係還不錯,一起吃了幾頓飯,老秦和對麵的包工頭認識了,兩人時不時約出去喝酒泡澡,老秦說漏嘴,讓對方知道我請苗師傅做了很厲害的風水局,然後姓陳的才帶人來參觀,想看看我的風水到底有多好,發現風水方麵不是我的對手,就改蓋船樓了不是?
後來我和姓陳的翻臉,他的包工頭和老秦還經常聯係,說什麼老板的恩怨是老板的事,犯不著為他們傷了咱哥倆的感情,老秦是個實在人,被對方的花言巧語騙了,我在門口擺下山虎擋煞,叫弟兄們去堵工地的事,都是他酒後失言,泄露給對方的。”
我插嘴說:“他說是酒後失言,就是酒後失言啊?”
蕭老板憔悴的擺了擺手:“哎,不較那真兒了,誰都有犯錯誤的時候,我年輕時在部隊當三年兵,新兵第一年偷過一位老班長的錢,被另外一位班長看見了,我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天發現他沒有告訴別人,懸著的心才落下來,後來我心裏有愧,幹活訓練都比別人賣力氣,還拿了兩個優秀士兵,直到退伍前,我喝多了抱著班長哭,說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的恩情。
他讓我找老班長哭去,他說他早就告訴老班主了,但老班長不讓他聲張,要再給我一次機會,否則部隊的集體生活裏,我背上小偷的惡名,後兩年別想抬起頭做人,老秦這個事吧,他酒後失言也好,利欲熏心也罷,給他一個機會總比徹底毀了他強,要是他禍害老板的事傳出去,以後誰敢找他做工程?”
要不人家是大老板呢,這氣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半年前,我不是借了禮炮車和姓陳的對轟麼?他的包工頭就做了個局算計老秦,老秦平時挺老實,除了應酬基本不去燈紅酒綠的場所,可禁不住對方誘惑,被對方帶去會所玩,還跟一個陪酒的女人打得火熱,後來他帶那女人去開房,遇到仙人跳,被一群小混混堵在房間裏,逼他寫了二百萬的欠條,如果當時報警,這個事很好解決,可對麵的包工頭說,浴樂園的二老板很有勢力,找二老板處理,一句話就把事平了。
第二天,姓陳的帶著那一票小混混給老秦道歉,還說欠條已經被他撕了,老秦傻乎乎的對姓陳的感恩戴德,連我的建築圖紙也被人家騙去,三個月前,姓陳的給他一張圖紙,讓他按圖紙上的標注,給我的療養院再打幾個材料門,老秦問他要幹什麼,姓陳的讓他不要多問,辦成這件事就給他一百萬的酬勞。
老秦不答應,姓陳的凶相畢露拿出欠條威脅他,老秦這才知道自己上了個大當,隻好嘴上答應,但也是一天拖一天,沒有辦事,直到我讓他在年前封死材料門,他以為能趁機擺脫姓陳的,就打電話說來不及了,可姓陳的哪管他有沒有難處,讓他要麼辦事要麼死,老秦被逼的沒辦法,那幾天我又總往工地跑,他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就騙姓陳的,已經按圖紙打好新材料門,姓陳的又給他送了一車水泥沙子,讓他封門,後來老秦把水泥運到工地,姓陳的不知怎麼得知自己被騙,打電話威脅老秦,老秦慌了手腳,索性跑了。”
聽蕭老板說完,我感歎道:“他也是一步踏錯步步錯,早點找你承認錯誤,也不至於搞到這種地步!陳老板讓他再打幾個材料門是什麼意思?”
蕭老板從皮包裏掏出一遝剛剛打印的圖紙,遞給我說:“我就是來找你說這個事的,你看,這是我療養院的平麵格局,紅筆畫的圈是施工期間打的材料門,黑筆畫圈的則是姓陳的讓老秦動手腳的地方,你說他是不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破壞療養院的風水?”
我接過圖紙看了兩遍,這就體現出經驗不足的短板,我隻看過普通住宅的平麵圖,最複雜的不過帶閣樓的小複式,而蕭老板療養院是四棟樓,每棟好幾層,還有挖到地下的溫泉池子,以及諸多作用不同,五行特征明顯的大屋,隻把我看了個腦瓜脹痛,也沒能把圖紙連起來,在腦中形成療養院的立體格局。
我帶著點尷尬笑道:“蕭總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要能看出個一二三,師叔就不用派我四師兄過來了,還是掃描成圖片,發到圓覺堂讓我師兄們看看吧。”
蕭老板也尷尬的笑了,安慰我不用多心,早晚有獨當一麵的一天。
蕭老板沒回去,又開一間房休息。
轉天清早,我們在酒店吃了早飯,打了點稀飯饅頭,到丹增屋裏等他起床。
丹增半夜把內褲脫了,光著屁股睡到上午十點多才醒來,一見我們在他屋裏坐著,愣了片刻,這才撓著腳丫子,搖頭晃腦的念出一段:“破曉,摳摳腳,宿醉未消,隻道天尚早。”
我順口接上:“丹增,大淫僧,財色紛爭,惡了前半生。”
蕭老板硬著頭皮尬吹:“好濕好濕,真是...真是...真是好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