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黃符,一道主護身,一道主鎮宅。
告之符咒的作用後,馮欄又補一句:“當心我的朝真拜鬥陣啊,別把蠟燭弄滅,還有,我的符要收錢,這次就給你免了,以後可以給你算八折,隻許拿兩張,不許多拿,要是我回去發現符少了,賣了你的眼角膜!”
“至於防賊似的防我麼!隻有你坑我,我可從沒拿過你的東西!你啥時候回來,需要我去機場接你嗎?”
“少他嗎來這套,車鑰匙在抽屜裏,給老子把油加滿,不許帶小姑娘在我車裏震!”
不得不說,馮欄真是越來越懂我了。
馮欄給人驅邪,三萬塊隻是定金,事情不成也不退錢,但他基本沒有不成的時候,而我沒有這麼大的底氣,隻跟周先生談了五千塊車馬費,事成之後再給一萬五。
先去馮欄家,貼在法堂牆上的黃符都是馮欄畫好,並且祭煉許久,隨時準備出售的,差不多有三十多種符,有旺財的,有旺桃花的,有破災厄的,有驅趕蛇蟲鼠蟻的,不勝枚舉。
禳野鬼入宅相擾符,專門對付那些闖入屋宅的孤魂野鬼,作用單一,效果溫和,但不傷主人福報,那些效果霸道的誅殺一切邪祟的黃符,一般隻用在特別壞的鬼身上,若是行法之人不分好歹,逮鬼就殺,那肯定死在鬼前麵。
值得一提的是聖靈真君符,說模樣,就是一張符紙上,畫了個拄著拐杖,瞪著倆驢眼,腦袋圓滾滾的小黑人,其醜無比,小黑人頭頂寫著天上雷火,正守吾心這八個字,小黑人左邊是人來有路四字,右邊則是鬼來無門。
前麵說了一張符要有符頭符膽等五個部分,這是為了借用祖師爺和仙兵神將的力量,馮欄畫的聖靈真君符,就一個小黑人外加十六個大字,以及右下角的一方印記,看上去好像沒什麼效力,所以頭回見這符,我問馮欄,這是幹啥用的?
他說:“聖靈真君符,護身效果特別好!”
我指著小黑人問:“就這醜乎乎小黑人還是個聖靈真君?哪路神仙?”
馮欄很勉強的笑了笑:“是我給自己起的外號,你口中的小黑人是我用墨汁和自己的血,畫的我的分身,隻要對這道符念咒開光後,戴在身上,遇到髒東西默誦我的道位神職,就可以退鬼驅邪,這張符我一般賣五千,既然你覺得醜,以後算你一萬一張。”
在法堂揭了兩張符,還給法壇上的牌位上了柱香,隨後翻出咒語法本,手機拍照後,趕往周先生給的地址。
離太原百多裏的一個村子,周先生在村口馬路邊等我,三十歲出頭的模樣,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看上去也是窮苦出身,隻是手上戴著個碩大的金戒指,似乎有兩個錢,不像種地為生的農民。
想來也是,若是土裏刨食的人,也不會出兩萬塊請我驅邪。
我搖下車窗,問他是不是周先生。
他將腦袋伸進車裏,往後排看一眼,確定車裏隻有我一個人,驚訝道:“你就是吳師傅?你夠二十了麼?”
“今年剛滿二十,你別管我多大年紀,能處理你兒子的事就行了唄,你找的那幾個和尚神婆都有四五十了,不也沒啥效果嘛?”
周先生將信將疑的點點頭,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說道:“那就讓你試試吧。”
我讓他帶路,先去家裏看看小周,他卻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說道:“你往前開吧,前麵有我開的飯店,我兒子一會也來吃午飯,見了麵就說你是我朋友,別說來驅邪的,否則他又跟我折騰。”
離著不遠,馬路邊一間不算大的飯館,將車停好,周先生領我進去,雖說到了飯點,卻沒有人來用餐,冷冷清清的餐廳裏就坐了我們一桌,周先生隨口點幾個菜,便又說起他兒子的情況。
原本小周在學校讀一年級,中邪之後就不去念書了,全心全意操持家裏的幾畝田地,而那田地原本是種野菜的,村裏沒人吃的破玩意,賣給路過的城裏人,一斤三十,周先生就靠種野菜賺了點錢,結果小周發瘋後,把野菜全拔了,整天在地裏種土豆。
周先生勸過他,土豆不值錢。
小周說,不賺錢,就是種著玩。
周先生無可奈何,隻得由他去,索性已經開了飯店,夜裏給大車司機賣大碗麵,也能撐住家裏的開銷。
讓周先生不要著急,我先看看情況再說。
閑聊幾句,我喝多茶水,去衛生間方便時,經過飯店大門,便看到馬路對麵有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正過馬路朝飯店走來,他穿著土裏土氣的衣服,雙手插兜,嘴裏叼根煙,走起路來一搖三晃,很有點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勢。
大中午的,村裏人都回家吃飯,這小孩應該是小周,可那一臉欠揍的表情讓我有點難以置信,便問身邊的服務員:“這是你們老板的兒子麼?”
吧台裏有兩個小姑娘,順我手指看一眼,趕忙點頭,其中一個服務員立刻溜了,隻剩一個收銀的女孩堅守崗位,她看到小周,立刻縮著身子藏到吧台後麵。
小周牛逼哄哄的走到門口,狠嘬兩口將煙屁扔掉,走進飯館,先帶著好奇看我一眼,便來回張望起來,最後繞到吧台裏,見到那鴕鳥似的縮著脖子躲藏的收銀女孩後,滿臉奸笑:“你還藏?我看你能藏到哪去!”
說完,小周撲上去摟住女孩,嘿嘿淫笑著在她身上亂摸。
女孩雙手護胸,急忙尖叫:“周哥,周哥。”
周先生從裏麵跑出來,一見小周的動作,破口大罵:“你個慫娃蛋子,給老子撒手。”
我被小周這一連串的動作搞懵了,下意識看看外麵,確定太陽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才回過神,雖說太陽光並不會對鑽進人身子裏的妖邪造成傷害,卻有一定的壓製作用,而在如此毒辣的太陽下,小周都能發神經,他的邪乎勁真不是一般的大。
別說普通死鬼,就算是瘸七爺那種有了道行的妖精,也沒這本事,當初劉老太被黃皮子拿法,整日裏在門口抽大煙,都要在上午十點前溜回家,下午兩三點再出來呢。
顯然,小周並不是第一次欺負飯店裏的女服務員,周先生和收銀女孩已經有免疫力,將小周拉開後,周先生罵罵咧咧的將他拖到飯桌坐下,女孩也沒哭鬧,隻是滿臉委屈的噘著嘴,生悶氣。
小周見我跟他們進來,問我是誰?
周先生道:“我朋友,過來跟我談生意的,你管他叫吳叔。”
小周極其不屑的切了一聲,連個招呼都沒跟我打,將一盤豬頭肉拉到自己麵前,直接用手抓著吃。
服務員上了熱菜,周先生一臉無奈的招呼道:“小吳,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