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琳母親是八幾年到承德旅遊時夢到老神仙,而當時除了避暑山莊和外八廟,其他幾個旅遊景點還沒有開發,所以後來淑琳母親想還願都找不到路,她隻記得自己在蛤蟆村住一夜,第二天坐車進山,在山裏遇到了廟,至於進哪座山,她早忘了。
而蛤蟆村與小老虎溝相距六七公裏,四麵環山,值得一遊的有蛤蟆村後的磬錘峰,小老虎溝旁的天橋山,鬼知道淑琳母親上了哪座山,而這附近的山間野廟少說得有幾十個,我們去哪找?
馮欄琢磨一陣,最後定下的計劃就是先去蛤蟆村打聽附近的供奉老頭神仙的野廟,沒有收獲就去小老虎溝打聽瘸七爺,算年月,當年它的弟馬要是活著,最多八九十歲,就算死了,也許有後人留下,多少能打聽一點瘸七爺的消息。
蛤蟆村在高速旁邊,一路順順當當到了地方,馮欄開車進村,見到路邊坐著老人,便主動下車打聽山裏的寺廟,可老人們不會說普通話,交流起來很困難,唯一聽懂的幾句就是他們村裏沒有廟,我們要拜菩薩應該去避暑山莊附近。
村裏轉悠一上午都沒打聽到消息,中午在村口的飯館吃飯,收銀台裏的老板娘見我們開著外地牌照的車,便問我們是否來遊玩,是否需要導遊?
與其我們拿著地圖瞎轉,倒不如找個當地人給我們帶路,我對老板娘道:“可以要個導遊,但我們不準備去那些旅遊景點,就想在附近的山裏轉一轉,找一些香火不太盛的寺廟,你有熟悉附近山裏情況的導遊麼?”
老板娘詫異道:“大兄弟,你們要拜菩薩,為啥找香火不行的寺廟?香火不行的菩薩能靈驗麼?”
“問題是香火好的菩薩,它也不咋靈驗,還不如找個冷清的地方磕倆頭,沒人跟我們搶,也方便菩薩照顧。”
老板娘並不認同我的歪理邪說,但也沒跟我爭論,眼珠子一轉,問道:“大兄弟,你們隻拜菩薩麼?如果不是菩薩但也是很靈驗的神仙,香火還不好,沒人跟你們搶,你們願意拜不?”
馮欄插話道:“是你們村附近的廟麼?”
“在附近,但不是廟,是一間祠堂,裏麵有五個神仙...嗨,其實都不是啥神仙,就是老早以前的四個死人和一匹死馬,建國前的事了,說是山腳下有一戶人家,家裏四口人,上麵一個老爺子,中間兩口子,下麵一個小娃子,還有一匹棗紅馬,這馬是他家老爺子當年到草原上做生意,遇到一匹母馬剛下了崽就被狼咬死,老爺子將小馬駒帶回來,也沒用它幹過活,當個寵物給小孫子養著玩...”
就這麼過了兩年,日本鬼子打過來,神州蒙難,四處都是燒殺搶掠的土匪,當時蛤蟆村附近的山裏也窩著一群強盜,有天搶到蛤蟆村和附近幾個村子,村裏人拖家帶口往山上跑,山腳養著馬的一家四口也不例外,小馬給他們駝了兩口袋糧食,鑽進山裏的一個山洞躲著。
天黑後,一家四口在屋裏休息,小馬臥在洞口給他們遮風,十分通人性。
可到了夜半三更時,小馬突然啾啾狂叫,怎麼捋毛都不管用,還衝進洞裏將鍋碗瓢盆和鋪好的鋪蓋踢翻,這家人擔心馬叫聲引來土匪,又被罵搞得心煩,那家老爺子索性拿柴刀把小馬宰了,還在山洞裏燒水,燉馬肉給小孫子吃。
結果後半夜,一群土匪摸過來,逮了這一家人。
土匪頭子一見山洞裏的馬屍,氣不打一處來,揪出那家的老頭和老頭兒子,便是一頓毒打。
原來他們在山裏逮了兩個村裏人,從這裏村裏人口中得知,山洞裏藏著一家四口和一匹馬,便連夜摸過來逮馬,結果馬被宰了,幾十個土匪白忙乎一場。
老頭聽土匪頭子罵了幾句,得知原委,便抱住被砍了一條腿的馬屍嗷嗷大哭,因為土匪逮住那倆村裏人的時間,正是小馬衝進山洞亂踹的時候,這樣說來,這匹棗紅馬不是發狂,而是聽到村裏人泄露他們的藏身處,用這種方式叫他們逃命。
至於馬如何察覺危險,鬼知道,也許它長了順風耳,也許是它的動物本能發現危機將近。
也可能一切都是巧合,那馬碰巧犯瘋病。
總之被土匪逮住的一家四口悔恨不已,若是前半夜能牽馬換地,也不會被土匪逮住。
土匪頭子聽說棗紅馬發瘋示警的事,不住感歎:“這是一匹義馬呀,會救主的好馬,可惜攤上你們這一家窩囊廢,白白送了一條命,罷了,它知恩圖報,老子就成全了它,留你們四條狗命。”
土匪離去,這家人抱著馬屍哭哭啼啼下山,先給馬修了個墳,幾天後,一家人穿的整整齊齊,服毒自殺。
是不是服毒自殺,還是鬼知道,也有可能是那匹馬真的有瘋病,馬肉有毒,把這一家四口毒死了,總之村裏人一廂情願的認為他們心裏有愧,陪義馬同死,感念人與馬的情義,便在山裏修一間義馬祠,擺了四個人和一匹馬的泥像。
飯館老板娘口中很靈驗的神仙,就是這義馬祠中的四人一馬。
說完義馬祠的來曆,她神神秘秘的說:“你們別以為我開玩笑,義馬祠真的很靈,起碼以前特別靈,給你們說兩件事吧,第一件,以前村裏人窮,誰家辦個紅辦事,招呼客人的桌椅板凳都湊不夠,你們猜怎麼辦?就去義馬祠借,寫上借據,要幾張桌子幾張椅子,在義馬祠燒掉,轉天再去看,桌椅就在祠堂裏碼的整整齊齊,不過我沒親眼瞧見過,借家具的事隻發生了三次,據說第三次的人家借了不還,義馬祠就不肯借了。”
“第二件事更神奇,是我男人老叔親身經曆的,他家在山裏的村子住,那年他老娘生病,他到鎮上的衛生所開藥,中午下起雨,一直到夜裏都沒聽,我家老叔惦記老娘的病,就步行到半山坡的義馬祠,想等第二天雨停,就立刻趕回家,夜裏不知道幾點,他睡的正香,被一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吵醒,睜眼一看,身旁的三盒子藥不見了,他急的滿屋子亂轉,無意中摸到義馬像濕乎乎的,好像剛從雨裏跑回來似的!”
說到這裏,老板娘賣個關子,問道:“你們猜他的藥去哪了?”
“義馬給他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