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重審刀譜

看到月牙兒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十足的傻瓜,甚至是一個自私的男人。

自己能力不夠,再怎麼憋屈,也不能不管不顧身邊人的感受,任意妄為,畢竟,我已經不是十四五歲的孩子了,我有了家庭,我要為身邊的親人負責的啊!

“對不起月牙兒,是我不好,可能這段時間經曆的太多,生死線上徘徊了好幾次,壓力太大了,所以情緒崩潰了,別嚇著你們就好。”我一把摟過月牙兒,心裏麵難過至極。

月牙兒臉埋在我的懷裏:“你嚇死我了,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當時二叔也說,這段時間你的壓力太大了,害怕讓你刻意的去裝,會露餡,其實要不是中途在山坳裏麵出了那情況,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的。”

“對了,山坳裏麵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女鬼怎麼會在那裏?不是你們找來的嗎?”對於那女鬼,我真的是好奇。

“那個女鬼的墳就埋在山坡上,是我爹交代的,說是那一片風水適合,卻沒想到被你遇上了。”

清亮的聲音傳來,我這才發現門框邊上,一直倚著一個人,是竹家那個年輕人。

“哦,還沒跟你介紹,這是竹老爺的小兒子,上次就是他帶著火狐把我們從水裏麵救出來的。”月牙兒貼心的為我介紹。

那男人也幹脆:“我叫竹景之,是老竹家最小的晚輩,以後我們真的成了一家子,我得叫你一聲哥。”

“你好,景之,謝謝你兩次救我於危難,你們竹家對我情深義重,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無論是這竹景之,還是竹瑪姑姑以及竹老爺,對我們都出手相助過,這份恩情,我沒齒難忘。

竹景之擺擺手:“別急著感謝,以後我們兩家互幫互助的日子在後麵呢,但是我看你似乎有些急躁,我勸你一句,耐住性子,光明在後麵。”

“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這竹景之雖然比我還小一兩歲,但是看起來卻格外的老成,他不願意說話的時候,安靜的站在一邊,卻永遠不會讓自己處於被忽略的狀態。

這就是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英才,身上總自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光芒。

竹景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抬腳走進來,伸手遞給我一個小瓶子,那小瓶子裏麵,裝著一截毛茸茸的東西。

“這個是火狐尾,特別有靈氣的一樣東西,以後隻要你在東北這地界上麵出了事情,隻要搖晃這火狐尾,它就會發出亮光,我這邊就能收到感應,會在第一時間來救你的,別嫌這見麵禮磕磣就行。”

我伸手接過那瓶子,看著裏麵一小節火紅色的狐狸尾巴,心裏麵真的很感動,摸了摸自己身上,卻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給人家的,頓時有些局促。

那竹景之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輕笑一聲:“你別想著給我什麼回禮,我爹十年來總是叨叨著,二叔啥時候能帶著聘禮上門娶我竹瑪姑姑,我希望這一天能早點來,兄弟,你得在裏麵好好幫著我們攛掇啊,我姑姑年紀不小了。”

我頓時喜歡上竹景之這家夥了,雖然他跟我也隻是說了這麼幾句話,但是卻的的確確能讓人感覺到,這是一個敞亮的東北爺們,說話不遮遮掩掩,大氣,慷慨。

我直點頭:“我也正有此意,我二叔也一大把年紀了,再不結婚我都替他著急,放心吧,我會盡快幫著籌謀的。”

“那就好,兄弟,竹家事多,我的任務完成了,先回去了,希望早日能在竹家看到你。”

竹景之說完,雙手一抱拳,衝我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他一走,二叔便衝了進來,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直接一手揪住我的衣領,將我從床上給拽了下去。

我頓時被拽趴在了地上,還沒爬起來,屁股上麵就挨了兩腳,鑽心的疼。

“二叔,你幹嘛啊,旭哥哥身上還有傷呢,你別折騰他了。”月牙兒拽著二叔護著我。

二叔吹鼻子瞪眼睛的:“我憋了好一會兒了,景之那小子在,我給他臉上留麵子,這家夥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從你一開始接觸到陰陽行當的時候,我怎麼跟你說的?走陰陽的人,最重要的不是要有多大的本事,要的是信仰,旭哥兒,你走陰陽這麼長時間了,你的信仰呢?被狗吃了嗎?”

信仰!

一提到這兩個字,我頓時臉通紅,跪趴在地上,真的不好意思起來。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麼多次,二叔為了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村民、孩子,自己甘願被困,我想起了張瑾,為了救我和二叔,自己甘願被控製!

我不止一次的為他們的壯舉所感動,二叔也的確告訴過我,這就是他們的信仰,無關乎利益人情,走的是自己的心。

我以為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自己已經被打磨的可以了,可是直到今天夜裏,精神崩潰之後,我才明白,我不夠資格,要學的要磨練的還很多。

“對不起二叔,是我錯了。”我由衷的懺悔。

二叔伸手一把將我拉起來,瞪著眼負氣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我們老陳家的重擔都要壓在你的肩膀上,你不能慫,你一慫,我們老陳家的臉就都被你丟光了,懂嗎?”

我點頭:“我懂,但是有二叔在,沒人敢說咱老陳家的不是。”

“你這小兔崽子,就隻會耍嘴皮子,推卸責任,你想氣死我。”二叔一聽我給他穿高木屐,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又想揍我,被月牙兒攔下了。

“二叔,旭哥哥身上傷還沒好,你就多體諒他一點,讓他好好休息好嗎?”

二叔這才沒動手,隻是坐在我的床頭,很明顯是想跟我促膝長談了。

那個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月牙兒也沒多說,隻是給我倆分別倒了茶水,自己去另一張床上躺下了。

“旭哥兒,今晚這件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沒提前跟你打招呼,的確是我的不是,但是我沒想到你的心性會這麼弱,這跟你平時不大一樣啊?”二叔點了一根煙,我想要,他不給我,說我要養傷,不適合抽煙。

我摸了摸鼻子,歎息了一下:“可能是因為繡春刀碎裂的緣故吧,我總感覺對不起爺爺,對不起老祖宗,傳家寶在我的手上毀了,感覺將我的整個精氣神都抽走了一般。”

“旭哥兒,你記得我給你的那本刀譜嗎?”二叔忽然問道。

我一愣,頓時便想起來了,當初二叔交給我兩本書,一本是關於花精的,另外一本,便是繡春刀的刀譜。

花精的我看得多一點,但是現如今,沒了繡春刀,那書對於我來說意義也不大了,而那本繡春刀刀譜,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看,因為看不懂。

那本小冊子,我也沒隨身帶著,而是鎖在店裏麵。

“那刀譜怕是也用不了了吧,刀都沒了。”我沮喪道。

二叔搖頭:“那刀譜我也大致的翻過,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疑惑,我們老陳家的繡春刀,比不上錦衣衛其他佩刀,長、寬、鋒利程度,都不是一個檔次,他們的繡春刀,是用來打打殺殺的,而我們老陳家的繡春刀,跟他們都不一樣,咱這是審訊用的,可是,卻配了一本那樣的刀譜,不是驢頭不對馬嘴嗎?”

“是啊,那刀譜上麵教的,我看都是一些耍刀的招式,咱這繡春刀根本用不上。”我的繡春刀,是小型腰刀,頂多當做防身用,排除描花形方麵的功用,它的格鬥價值,感覺跟家裏麵的水果刀沒啥區別。

二叔點頭:“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事情,可是自從聽他們說,你的繡春刀碎裂之後,黑曜石裏麵散發出刀氣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了那刀譜存在的價值。”

二叔的話落下,我吃了一驚,仔細的回想著之前看了一段時間的刀譜,越發覺得二叔說的有道理。

“二叔,你的意思是,其實我們老陳家的繡春刀,比其他任何一把繡春刀都更特殊,他們有的能力,咱也可以有,對嗎?”

“對,等你傷勢好了的吧,明天一早我會和董璉上山布置龍頭香,等我們回到了上雲市,再著重商討刀譜的事情。”

我點頭同意,如果真的能完全駕馭那刀氣,那麼,我也就沒那麼自責毀了繡春刀了。

那一夜,龍崗山周圍的大水悄無聲息的退了回去,大雪完全融化,但是山頂上那天池裏麵的水卻動蕩不安,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溢出來。

第二天天一亮,我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麵咕嚕嚕的,像是那種推獨輪車的聲音,我一骨碌爬了起來,打開門,就看到十來輛獨輪車推著之前董璉弄來的沙石朝著龍崗山走去。

大水退去,大雪融化,但是地麵上卻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人們踩著冰麵將材料往龍崗山山頂運過去,前來幫忙的人很多,都是周圍的居民自發組織的。

而二叔和董璉早已經上山去了,月牙兒守著我,陪我吃完早飯,我也趕緊收拾了上山。

築龍頭香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輕易的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