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五領三腰

二叔卻似乎並不在意,走的很快,青石屋後麵,山腳下,有一個壓水井,這井水應該都是墳山裏麵的泉水,應該是溫水。

可是二叔壓起來的時候,壓出來的水,卻是冰涼刺骨的,二叔也不在意,就那麼站在那裏清洗了起來。

我走過去,伸手就想把那套衣服給扔了,二叔吼了我一聲:“你幹嘛?”

“這是壽衣,難道你要穿壽衣嗎?你自己不明白活人穿壽衣的禁忌嗎?還要我提醒你?”我恨不得立刻將這壽衣燒了,自己的外套先脫給二叔穿,天亮了再去買一套不就得了?

二叔笑著搖搖頭,讓我把壽衣放下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這壽衣就是我跟那駝背大爺討來的,我要是想換正常的衣服,自己回帳篷拿不就行了,帳篷離這裏又不遠。”

“那你為什麼要穿壽衣?腦子被門夾了?”我真的很生氣,壽衣,是死人穿的,活人穿壽衣,會被吸陽氣的,二叔走陰陽的年頭比我多,怎麼這個時候卻犯起糊塗來了?

二叔嗬嗬一笑:“旭哥兒,你不懂,我在墳山底下待了三天三夜,你知道墳山底下的溫度有多低嗎?你想象不到。”

“能有多低?人體對寒冷的最大承受力度是在零下一百八十度,在這個度數的零界點上麵,整個人所有的身體組織都已經被冰給改變,稍微一點震動,就會導致整個人變成粉末,而一個活人不借助外物的話,體溫降到十四度左右,就會死掉,看你身上的衣服材質,也就是說,那裏的溫度,最低隻能在零下三十度左右。”我是學醫的,對這個很了解,曾經有一段時間,有一個論題很新穎,就是說現在很流行火葬,那麼,有沒有一天,會流行冰葬呢?

我當時查了很多資料,所以對這些數據記憶很深刻。

數據顯示,人的身體機能隨著自身的體溫的下降而改變,下降到三十度以下,內髒就已經開始損壞了,降到十四度到十六度之間,人的身體機能就不存在了,人也隨之死亡。

所以,天寒地凍的時候,人們需要借助外物來保暖,衣服啊,取暖設備啊之類的。

可是二叔卻搖了頭:“不,旭哥兒你錯了,那裏麵的溫度豈會是零下三十度這麼簡單,我沒敢完全下到最下麵去,因為感覺到自己已經承受不住了,還記得之前,有一次我膀子受傷,從董爺那裏混了一塊玉佩來療傷嗎?”

“這個我當然記得,那時候你還說用完了就還給董爺,感情你一直沒還啊?”我皺著眉頭問道,二叔財迷,摯愛法器我是知道的。

二叔點點頭:“越往下去,凍傷越多,要不是靠著那塊玉佩,我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可惜啊,那時候我都要看見最底下的東西了,還是失之交臂。”

“你真的下到墳山下麵去了?下麵到底有什麼啊?”我們之前還在商量著要進去看看,但是現在看二叔的樣子,幸好我們還沒有出發,要不然可能會出大事。

那個時候,二叔已經洗幹淨了,光著身子,借著月光,我能看見二叔的身上慘白一片,毫無血色。

當時我嚇了一跳,伸手就想將二叔拽過來,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可是這一伸手,卻發現二叔身上寒氣逼人。

之前他穿著衣服,我離得不近,所以沒感覺到,沒想到他身體會這麼冰。

“二叔,你到底怎麼了?”我不死心的問道。

二叔轉過身來,用內衣將身上的水擦幹淨,然後伸手拿過壽衣,一層一層的扒在了身上。

壽衣款式統一,講究五領三腰,也就是五件上衣三件下衣,穿起來有些臃腫,但是看著應該還算暖和。

二叔穿好之後,看向我:“我的身體機能已經降到了最低,如果不做措施的話,陰差後半夜可能要來勾魂,壽衣是極陰之物,穿上後能夠擋一擋我身上的寒氣,或許能躲過一劫。”

陰差勾魂?

我一把拉住了二叔:“二叔,你不能指望一套壽衣保你的命啊,你得上醫院,讓醫生幫著你複蘇身體機能。”

“傻孩子,醫生幫不了我,我是走陰陽的,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生死簿上麵,我的陽壽還未盡,不會出事的,那駝背大爺在這裏守了很多年的陵了,他做出來的壽衣,跟別人大不相同,是二叔我需要的。”二叔說著,在身上摸了一通,我立刻反應過來,他想抽煙。

我立刻抽出煙盒,遞了一根給他,幫他點上:“二叔,你怎麼會忽然來這裏?你之前不是說跟竹瑪姑姑在一起嗎?”

從二叔出現到現在,我根本就隻看到了他一個人,並沒有看到同伴。

二叔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來,表情有些憂傷:“竹瑪出事了,我就是循著她的蹤跡來到這裏的,可是沒找到她。”

竹瑪姑姑生下來就跟別人不一樣,血狐的血改變了她的人生,也順帶著改變了我二叔的人生。

“也就是說竹瑪姑姑很可能也在這一片?”我問道。

二叔點頭:“我能猜到她想幹什麼,你竹瑪姑姑從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那條尾巴根,她不願意任何人見到那東西,更不願意去醫院治療,我到東北的時候,竹老爺就跟我說,竹瑪想要去掉那尾巴根,我循著她的氣味找到這邊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她為什麼要來這裏,但是下到那墳山的底下,我才明白,她來這裏,可能就是想要利用這極寒的溫度,凍掉她的尾巴根。”

“這不是傻嗎?尾巴根凍不掉,人都能被凍死了,你說竹瑪姑姑今年最起碼也三十大幾了吧,或者能有四十出頭,咋就這麼不懂事呢?”我心裏麵其實有點埋怨竹瑪姑姑的,要不是她,我二叔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二叔笑了笑:“女人的愛美之心是不分年齡的,更何況曾經她因為這一條尾巴根失去了我,我再次來到東北,她怕我再次在意,所以,也是為了我吧。”

二叔憂傷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