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旭二十五歲了,是還沒談過戀愛,也很想成家立業,但是現在我的處境,根本就不允許我對這方麵有任何的奢望。
更重要的是,經過了狗子避煞這件事情之後,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命運有時候真的是天定的,我是個天生的陰人,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會有好下場嗎?
如果沒有,我寧願單身一輩子,也不想害了哪家的姑娘。
那婚帖,是我爺爺和陳奶奶的,我不知道當年他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弄出了這兩張婚帖,但是卻能感受到,繡春刀和陳家針的淵源,這兩門手藝,終其一生,是不可分割的。
婚帖上麵寫著,無論到了哪一代,陳家繡春刀傳人和陳家針傳人,隻要相遇,就得結成夫妻,此願不可違。
後麵還贅述了一句,說是如果不履行這條約定,會給繡春刀和陳家針傳人帶來什麼噩運。
我當時便嗤笑了一聲,如果真的如婚帖上所說,那麼,當年我爺爺不也沒娶陳奶奶嗎?噩運呢?
“傻子哥哥,我爺爺說,這麼多年了,我與你終於相遇,這是緣分,如果你願意,可以去苗疆,做我們家的上門女婿,爺爺保你一世無憂。”月牙兒紅著臉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些話,我心裏麵很難受,腦子裏麵忽然頻頻出現穆娜的樣子,心一陣一陣的絞痛,那種感覺,就像是答應了月牙兒,就背叛了穆娜一般。
我跟穆娜,明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怎麼對她就這麼念念不忘?難道就是因為她曾經救過我,我就想著要以身相許了?
“旭哥兒,這是命中注定的,你爺爺躲了,我們這一代也躲了,你,可能真的躲不過去了。”二叔在一邊悶悶的說道。
我忽然冷笑了起來:“為什麼你們能躲得過,我就不能?再說了,月牙兒,你是陳家針傳人嗎?”
我反問月牙兒,這婚帖上麵寫的明明白白,是繡春刀傳人和陳家針傳人要喜結連理,但是據我所知,陳家針是陳奶奶的獨門秘技,而之前一直用陳家針暗示我,幫我的,是穆娜,並不是月牙兒。
月牙兒,頂多算得上是降頭師的後代。
月牙兒被我這麼一問,有些不自在道:“現在還不是,但是很快就要是了。”
“很快就要是了?那就是還不是?那你爺爺為什麼這麼著急把你推給我?”這話說的很傷人心,但是我不得不說,我對月牙兒是有好感,但這說明不了什麼,非要給這種感覺下個定義,那就是感激,荷爾蒙作怪。
“傻子!”
月牙兒氣得一跺腳,一把推開我,朝著外麵衝了出去,外麵的天已經暗了下來,她剛到這裏,沒有落腳的地方,要是在我這走丟了,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我趕緊追了出去,跟著月牙兒跑了幾條街,才將她拽住了,死死的抱在懷裏麵:“月牙兒,你冷靜點,我不接受這婚帖,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我們都對彼此還不熟悉,你這麼美,又有能力,背後還有整個苗疆穆家為你撐腰,我覺得,你有整片森林可以去選,而我,現在正是走在刀尖上討生活,配不上你,我們都是新時代的年輕人,不能被這種愚昧的思想所毒害了,你說是不是?”
月牙兒卻再次推開了我,眼淚汪汪的看著我:“你以為你是聖人,其實你就是個傻子,我們穆家,在苗疆,大門大戶,有頭有臉,你以為要不是有特殊的原因,會這麼不要麵子的,讓我千裏迢迢的來找你,親手遞婚帖嗎?你不要麵子,我還要呢,不識好歹!”
月牙兒說著,抬腳狠狠的踢了我一下,正好在膝蓋上,力道不小,我膝蓋一痛,差點沒半跪下去。
但是她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讓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對啊,婚帖的事情,如果月牙兒不拿出來,我根本是不知道的,苗疆穆家,有的是青年才俊,又何必大老遠的讓月牙兒帶著婚帖來找我這麼個一無是處的窮小子?
這裏麵,到底有什麼秘密?
“月牙兒,穆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試探著問道,這是直覺。
月牙兒的臉色變了變,搖頭:“我們穆家能出什麼事,我爺爺……”
“月牙兒,你不適合說謊,既然我們現在是注定要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我覺得還是坦誠相待為好。”我正色道,月牙兒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敢盯著我看,很明顯,她心裏有事瞞著我。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爺爺說了,讓我跟著你,你需要我。”月牙兒氣鼓鼓的說著,我也不敢太逼著她,隻能先將她哄回去再說,“既然必須跟著我,那就跟我回去吧,今晚還不知道讓你睡哪呢。”
我那小店,裏外就兩間,雖然現在化妝的生意幾乎頹廢了,但是偶爾也有小姐姐來找我,所以總不能在外間搭床,裏麵隻有一張床,狗子還要睡,這住宿也是一大問題。
月牙兒這次來,顯然是要長住的,總不能讓她一直住酒店,這一刻,我忽然又覺得,買房子是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可是我手裏麵,滿打滿算也就六十多萬,在上雲市市中心,隻夠買個廁所的。
月牙兒走上前抱住我的胳膊:“我不管,反正我就跟著你,你睡哪,我就睡哪。”
我滿頭的黑線啊,咋就這麼不矜持呢?可是我又該死的喜歡月牙兒這不矯揉造作的性子。
我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去找麗姐,麗姐自己在外麵有房子,但是她大多時間都是跟徐哥在一起,現在更是幫著徐哥一手操辦大世界,不常住那邊,我打算借來給月牙兒住。
麗姐倒是滿口答應,月牙兒卻有些不願意,一雙丹鳳眼眨巴眨巴的盯著我看:“傻子哥哥,我可以在這邊買房的,我有錢。”
噗!
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月牙兒比我小,嬌滴滴的,說這話,我臉上真的有些掛不住。
“你先住著,又不遠,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辦,也沒精力去看房子。”
月牙兒也聽話,當天便住進了麗姐的家,我跟著她一起過去的,卻驚訝的張大了嘴:“麗姐,你什麼時候換了個大房子啊?”
小區還是這個小區,但是麵積卻大了一倍不止,四室兩廳一廚兩衛,對我來說,簡直是高配啊,我做夢都想買這一套,但是估算了一下,這地段,這麵積,沒有三百萬,拿不下來,想想還是算了。
麗姐笑了笑:“旭哥兒,我早已經想通了,早年的時候,我想著,過些年,做不動了,存點錢金盆洗手,找個好人過日子,可是現在我沒了生育能力,在場子裏麵摸打滾爬的,徐哥也不可能把我扶正的,我不為自己的晚年提前做考慮,隻有哭的份哦。”
麗姐說的悲涼,但是卻也是事實,徐家家大業大,全都扛在徐哥一個人的肩上,徐謙又是個不頂事的,徐哥是不會選擇麗姐做正房的,畢竟傳宗接代很重要。
但是現在看來,麗姐這輩子也是無憂的,能夠幫著徐哥裏裏外外打點多年,就算是退出來了,麗姐自己也能隻手遮住一片天的。
“啊呀,我喜歡這個房間,麗姐,我可不可以住這間?”我和麗姐正說著,那邊,月牙兒忽然叫了起來,歡天喜地的問道。
我和麗姐走過去,月牙兒挑中的房間並不大,二十個平方,裏麵隻有簡單的家具,而且還背陰,真不知道她怎麼喜歡這間。
“對麵這間房間大一倍,有陽台,光照足,住這間吧?”麗姐顯然也是奇怪的。
“不用,我喜歡這間,這樣我的小可愛們也有地方落腳了,哦,對了,麗姐,提前跟你報備一下,可能我住在這邊,時常會有小動物跑出來,你可別嚇著。”月牙兒這麼一說,我立刻便明白了,她是苗疆穆家人啊,玩蠱,玩降頭,邪得很,而那些東西,喜陰,也難怪月牙兒會喜歡這間房間。
麗姐倒是無所謂:“你住吧,我現在也不住這,隻要別驚嚇到左鄰右舍,我無所謂。”
麗姐笑著看看我,她跟我接觸多了,現在膽子也大了,我們也是被練出來了。
月牙兒當然開心,送走了麗姐,我又陪著她買了生活必需品,這才離開了。
回到店裏,二叔還沒走,坐在沙發上抽悶煙,好像是在專程等我,狗子已經躺在床上了,照例是跟九姨太嘀咕著什麼。
“二叔,你今晚留在這啊?”我走過去問道。
二叔搖頭:“不,我後天出關,出關之後,也還打算住在林業大學,坐下,有事跟你商量。”二叔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心裏麵怦怦亂跳,不知道二叔要幹嘛。
“二叔,你要是還說我和月牙兒的事情,那就別勸了,時機不對,我暫且還沒有結婚的念頭。”
“不,沒有人逼你非得跟月牙兒結婚,隻是這婚帖的出現,讓我意識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二叔兩條濃密的眉毛擰成了麻花。
我不解道:“什麼問題?”
“這婚帖,是怎麼出現在月牙兒的手上的?月牙兒,並不是陳家針的傳人,她是穆家人,可是她為什麼又說,她快要成為陳家針的傳人了?”
二叔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我這才反應過來,對啊,月牙兒為什麼篤定,她快要成為陳家針的傳人了?這裏麵又有什麼隱情是我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