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一陣陰冷的海風便撲麵而來,我們不自覺的抱起膀子,有點冷。
上雲市並不是一個海濱城市,但是它處於長江中下遊,城市邊緣還是有一小片水域的。
我沒來過這一片,但是卻很喜歡海,初秋季節,夜裏麵很涼,海風吹過來,鹹濕的空氣激起了我們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久沒有回來了,這一片真的大變樣了,以前這裏隻是一個小漁村,前麵那一片,支了很多的木架,平時用來曬網什麼的,後麵便是一排排的小房子,不像現在,都蓋起了酒店了,出海捕魚也成了一個娛樂項目,而不是營生手段了。”村長一個勁的感歎,雖然已經是淩晨了,但是海邊還是有不少彩燈在閃爍,酒店大堂裏麵,還亮著燈。
我們當然不是來住酒店,享受假期的,村長帶著我們繞過酒店,朝著後麵一片隆起的小石丘走過去。
“當年,水生家就住在這一片,三間瓦房,他是我們村裏麵最有出息的孩子,人長得好,學習也好,在外麵上了大學,我們村子能拆遷,大家過上城裏人的生活,也跟他有關係,這酒店老板就是他帶回來的,看到了這一片的商機,買下了我們的地,當年我們窮的啊,哎,人就是這樣,雖然搬出去十來年了,但是一回到這裏,還是忍不住的感歎。”村長一邊走,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感慨頗深。
“水生就是住在401的男主人嗎?”我一直還不知道那個舞伴的名字呢。
村長點頭:“對,他叫梁水生,我們這一片,大多數人都姓梁,他老婆叫梁歡,住在404的那個,叫做梁樂。”
“梁歡梁樂?”這名字取得還真有意思。
村長又歎了一口氣:“哎,窮啊,那個年代,我們這小漁村,男女出生比例本來是差不多的,但是男人們為了生計,過一段時間必須出海打漁,一走,不是三五個月才回來,就是一去不複返,這一片海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我們村子裏麵的精壯漢子,所以,漸漸的,男人少了起來,有的女人家,結了婚還沒生孩子,便沒了丈夫,一輩子孤苦無依,便會在村子裏麵過繼了兒女來撫養,以防老來無依,梁歡梁樂本來是一對親姐妹,但是梁樂生下來的時候,她的姨娘剛剛新寡,梁樂家裏麵也窮,便將她過繼給了姨娘。”
原來這舞伴老婆和舞伴阿姨還是親姐妹,不僅僅是閨蜜關係,怪不得梁歡明知道梁樂也曾經喜歡過梁水生,卻跟她關係這麼好。
“那後來呢,梁水生和梁歡梁樂姐妹之間,又發生了什麼糾葛?”我繼續問道。
村長搖頭:“小一輩的事情,男歡女愛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隻知道,當年梁歡梁樂姐妹都愛上了水生,其實又豈止是她們姐妹,在這個小漁村,男人本來就少,再加上水生又那麼優秀,哪家的姑娘不喜歡?但是水生隻愛梁歡,卻沒曾想,梁歡卻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可惜啊!”
“不會下蛋的母雞?不是說梁水生和梁歡夫妻是丁克家庭,年輕時候不願意生孩子嗎?後來是因為梁歡出了車禍,兩人想生生不出來了?”這是梁樂之前跟我們說的,現在看來,可信度根本不高,從一開始,梁樂便在跟我們撒謊。
村長嗤笑一聲:“丁克家庭?水生早早的在外麵念書,思想洋氣一點,我也能理解,但是梁歡文化程度並不高,傳宗接代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思想,她能不想生孩子?再說了,水生父母走得早,他家就他一個獨苗苗,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絕後?”
“那看來梁水生和梁歡是真愛。”我感歎道。
村長還是唉聲歎氣的,感覺他心底裏麵藏著的秘密太多了,不提還好,一提便勾起了多年沉鬱在心裏麵的那些苦悶之氣。
“其實,水生和梁歡剛結婚的時候,也懷過孩子,梁歡懷孕到五個月的時候,水生跟著漁船出海,梁歡去龍王廟給水生祈福,卻沒想到,半路上衝撞了一隻黑貓,流產了,後來他們倆努力了很多年,一個個懷,一個個掉,不知道為什麼,孩子就是留不住,一直等到水生在外麵混的風生水起的,梁歡的年紀也大了,想懷也不容易了,後來我聽說,還是梁樂找來了什麼偏方,一年多前,梁歡終於懷上了,隻是,哎,造化弄人啊!”
村長的話著實驚住了我:“你是說,一年多前,那偏方是梁樂找來的?”
“是啊,我說的很清楚了。”村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小山丘的麵前,我心裏麵其實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隻是這些猜測,還有待我們去證實。
小山丘這邊光線很暗,因為離酒店的方向有點遠,我們看不清情況,村長去酒店借了礦燈,拎過來,朝著那一片小丘陵一照,頓時驚呼一聲:“這是什麼時候弄出來的?”
我和張瑾也一起看到了,據村長所說,這一片本來不是小山丘,而是蓋的一座不算大的龍王廟,後來開發商來了,將龍王麵給拆了,弄了這些石頭來做裝飾。
但是現在,在那一片小山丘的中央,卻不知是誰,何時在這裏又建了一座小龍王廟,與其說是小龍王廟,還不如說,是一具模型,隻有小方凳那麼大的一塊地方。
在這小龍王廟的前麵,還燃著三柱有大拇指粗細的檀香,這檀香燃燒的特別慢,青煙嫋嫋,而且奇怪的是,這海邊有風,檀香燒出來的煙,直直的衝著天空衝去,絲毫不受風的影響,沒散開,也沒扭曲。
我蹲下來,湊近鼻子聞了聞,心裏麵已經有了計較,跟在二叔後麵時間長了,多少我也懂一點,這檀香估摸著是用屍油泡過了,屍油燃燒起來,經年不滅,一炷香,能燒很多年。
也就是說,眼前這三根檀香,或許很久之前便點在這裏了,這裏四周都是石頭,一般沒人來,就算是有遊客看到了,也不會去輕易碰觸,畢竟沒有誰願意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怎麼會有這東西?會不會是酒店那邊弄出來的?”張瑾不確定的問道。
村長立刻否定了:“估計不是,我剛才去酒店那邊借礦燈,跟他們說了是來這邊,如果這是他們弄出來的,肯定會提醒我一句的,但是沒有。”
“那會是誰?”我也不明白了,難道是梁樂?
我們正說著,村長已經跪了下來,又是磕頭,又是祈禱的,不斷的跟龍王爺告罪,說他們這一群人搬了出去,以前靠著龍王爺的護佑吃飯,現在衣食無憂了,卻忘了本,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祭拜,求龍王爺饒罪。
磕磕,磕磕!
忽然,那小龍王廟的底下,似乎有聲音傳來,當時村長嚇了一跳,以為是龍王爺顯靈,嚇得渾身發抖,一個勁的懺悔。
我和張瑾也是嚇了一跳,仔細聽去,那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是來自於地底下!
“陳旭,下麵好像有東西。”張瑾小聲的跟我說道。
我也聽到了,但是我們不確定是什麼東西,不敢貿然的去挖,或許是什麼動物也不一定。
但是那聲音一直沒停,似乎就是從村長開始禱告的時候,才出現的,給我的那種感覺,就是下麵的東西,是聽到了上麵有人的聲音才開始弄出聲響的。
這是一種求救信號?
“會不會是狗子?”雖然我覺得可能性極低,但是這件事情太詭異了,狗子也莫名失蹤了那麼久,有一線希望,我也得試試。
張瑾一聽我這麼說,立刻表示要去刨土,那聲音來自於小龍王廟的底下,要刨,必定得將小龍王廟給推掉。
那村長哪會願意讓我們推?一個勁的阻止。
“你們不能這樣,當年是水生將開發商引到了我們村子,開發商推掉了龍王廟,水生家年年出事,最終夫妻倆雙雙撒手人寰,說不定就是遭報應了,我說什麼也不準你們再推掉這小龍王廟!”村長死死的護在前麵,我和張瑾都沒法動手。
“村長,讓開,我不想傷及無辜!”張瑾一言不合,便抽出了雁翎刀,架在了村長的脖子上,威嚇道。
村長嚇得瑟瑟發抖:“你別想嚇唬我,你要是把我怎麼了,是要坐牢的。”
“張瑾,別衝動,如果下麵真的有人,那麼,要想將他關進去,必定得動土,但是你看這一片,根本沒有刨動的痕跡,也就是說,這一片有機關。”我冷靜下來分析道。
張瑾收了勢,也不說話,跳進小石丘裏麵開始尋找起來,隻有一盞礦燈,能夠照射的範圍有限,我們便一起找,地毯式搜索。
村長站在一邊,氣呼呼的瞪著我們,也不幫忙,我和張瑾找了半天,沒找到。
難道是我們猜錯了?
這一片說大不大,難道要我們摸遍一整片石頭?
轉了一圈,最終,我的視線落在了那小龍王廟上麵,或許,那就是機關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