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這紅木梳裏麵真的有九姨太的魂魄,大半夜的坐在我店裏麵的化妝台前麵梳頭,我不被嚇尿才怪呢。
更何況現在我就一個人獨住,二叔又不在。
所以,我想都沒想便拒絕了:“這桃木梳我不能要,你還是帶回去吧,找個道行比較深的法師再來看看,說不定能鎮壓得住呢。”
“我覺得大師應該能鎮壓得住,更何況,大師當時也好像是看中了這紅木梳,小師父你要是怕,就將這紅木梳盡快轉交到大師的手裏吧,公司很忙,我得回去了,以後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還請一定要告訴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歐陽華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留下了那個裝著紅木梳的盒子在茶幾上。
我盯著那盒子看了好久,總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怎麼都不想去碰它。
這已經不是我得到的第一個陰物了,起先是董爺送給了我一個黃皮燈籠,因為我沒有法力,不能用,一直就像個擺設一樣帶在身邊;緊接著,便是在魯家莊的水澗裏麵得到的那個根本打不開的盒子,也帶著;現在,竟然又弄來一個讓人有點汗毛直豎的紅木梳,這還不算孝敬董爺的那五個小壇子精魂,這麼些陰物帶在身邊,會不會出問題啊?
這陰氣就像是輻射,你看不到也摸不著,但是卻會被它影響,在它所處的那個範圍內,你時間待長了,連體質都會跟著改變。
雖然我本身就是個陰人,但畢竟也是人,爹生娘養的,對這種大陰之物還是有忌諱的。
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紅木梳,外麵的天也漸漸暗了下來,四點多了,一想到晚上我要跟這東西一起獨處,我就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給二叔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接,估摸著不是那膀子疼,睡下養傷了,就是出去狂歡去了,我感覺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坐立不安好一會兒,我決定先出去吃了晚飯,再給二叔打電話。
卻沒想到,剛出門便碰到了往我這邊走來的麗姐,老遠便招呼我:“旭哥兒,我正找你呢,徐哥讓我來請你一起出去吃,可惜你二叔不在。”
“麗姐,我這感冒還沒好,就不去了,沒精神。”我想拒絕,紅木梳還沒處理,真的沒心思出去瞎混。
但是麗姐才不管我說什麼,直接拉著我就走,這一玩,就玩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關鍵是韓品源、韓品友,還有尋夢都在,韓品友這段時間跟他哥關係搞得不錯,尋夢也追到手了,整個人脫胎換骨了一般,我一高興,多喝了兩杯,腦子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徐哥把我送到店門口,問我一個人行不行,我說沒事兒,都到家門口了,有徐哥罩著,還沒人敢劫我的財,一個大老爺們,劫色也沒人要啊!
大家哄笑著離開了,我一隻手撐在門上,另一隻手在口袋裏麵摸索,半邊身子都頂在門板上,小腿肚子沒力氣。
好不容易掏出鑰匙,抖著手,鑰匙怎麼也對不準鑰匙孔,就在我有些煩躁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似乎瞄到台階下站著一個女人。
她說,旭哥兒,別進去。
我噗嗤一聲笑了,衝著那女人吹了聲口哨,那女的長得很美,穿著一身灰黑色的袍子,即使袍子寬大,也能看出來她前凸後翹的好身材。
但是這美女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我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來,這不是穆娜嗎?
我說,穆娜,上次謝謝你救我。
穆娜搖頭,又重複了一遍,說,旭哥兒,別進去。
“這是我家,我不進去,去哪?穆娜,進來坐,我有好多話想問你。”我說著,走下台階去,伸手去拉穆娜,這個神秘的女人,今天我一定要把事情全都問清楚。
關於布偶,關於繡花針,關於小九兒。
但是我手伸出去,還沒碰到穆娜,穆娜便消失不見了,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一點。
剛才,是我的幻覺嗎?
我都有點不確定了,如果是真的,現在穆娜人呢?如果是幻覺,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出現這樣的幻覺?
我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摸出一根煙點上,猛吸了幾口,腦子裏麵還是脹脹的,很難受。
穆娜,這個我們算是萍水相逢的女人,實實在在的住進了我的心裏。
我不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麼想法,隻是覺得神秘,很想見一見她,可是,我他媽的甚至都不知道她真名是不是叫穆娜,還有,她現在身處何處?
一根煙抽完,我摸出手機,給我二叔打電話,還是通了沒人接。
我站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大街,思索再三,最後還是決定進屋,因為我出來什麼都沒帶,繡春刀還在店裏麵,總不能因為害怕那九姨太的傳說,就丟了自己祖傳的家夥什吧?
這也太慫了!
即使九姨太的傳說是真的,即使她今夜要出來害我,我也不怕,我本來就是陰陽行當的人,二叔也說了,總有一天我要自己挑大梁的,不能總是依賴二叔,斷奶,從今晚開始。
九姨太再詭異,再厲害,她也隻是一個厲鬼,是鬼,就得怕人三分。
我深呼吸兩口,整個人酒氣也散了不少,開門,進屋。
那個裝著紅木梳的盒子還端端正正的放在茶幾上,跟我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看了一眼化妝台上麵的化妝箱,又看了一眼時間,快午夜十二點了,心裏麵一直發毛,穆娜的聲音一直在我的腦子裏麵回響。
最後我還是背起了化妝箱,將那木盒放在化妝箱裏麵,從歐陽華送來的禮品裏麵,挑了幾盒看起來就很高檔的補品,上車,去林氏棺材鋪。
這個點,學校早已經關門了,我也不打算被二叔看扁了,林大爺離得近,而且這個時候,他肯定在青石屋做棺材呢。
車子一路疾馳,出了市中心那條大道,便拐進了那條林間公路,再開不多遠,就要到亂葬崗那條岔路了。
我心裏麵慢慢平靜了下來,一邊開一邊注意著路邊的岔路,天太黑,以防開過了。
大半夜的,林間起了霧,薄薄的一層,車燈開著,不妨礙視線,開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還是沒看到那岔路口。
我當下便踩了刹車,不可能的,從市中心大道拐進來,頂多十分鍾的車程便能見到那個岔路口,我都來過好幾次了,不可能記錯的。
更何況今夜我的車速相對平時還快,不應該開了這麼久還沒到。
難道是我開太快,沒看到岔路口?
我伸頭看了一眼外麵的環境,這一片路兩邊全是高大的樹木,根本分不清地界。
我想了想,調轉車頭,沿著馬路往回開,說不定是我開過了,畢竟有霧嘛。
當時我腦子裏麵暈乎乎的,酒勁上來了,這個時候要是有交警,我準得被拘留起來。
我打開了車窗,讓冷風吹進來,希冀這樣能吹散我的酒氣,快點醒酒。
車子又開了有二十分鍾,還是沒找到岔路口,周圍的環境,他媽的就好像跟著我移動的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改變。
一個可怕的念頭撞入我的腦子裏麵,我應該是被鬼打牆了。
鬼打牆並不可怕,二叔跟我說過,鬼打牆,其實也就是鬼魂對人類設置的一個幻境罷了。
這個幻境,其實是跟著人的心理走的,隻要你足夠鎮定,就不會越陷越深,一些小鬼做出來的鬼打牆,普通人都能破得了。
而我很明了,這鬼打牆,肯定跟那紅木梳有關。
我將車子停在路邊,打開化妝箱,將那個木盒子拿出來,既然她已經對我出手了,我也沒必要再發杵了,有什麼話,還是麵對麵說的好。
我打開木盒,本想拿出那紅木梳,卻沒想到,盒子打開的那一刻,一股血霧撲麵而來,直往我鼻孔裏麵竄,我隻感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著,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我麵前。
這女人麵若桃花,柳葉細眉,一雙丹鳳眼,秋波流轉,她的鼻子很小巧,朱唇微微張著,很誘人。
我還坐在車座上,渾身僵硬的就像是被石磨碾過了一般,那女人就坐在我的腿上,伸手挑住了我的下巴。
她的手指,又細又長,很白,像是蔥白一般,美中不足的是,太涼,指甲長的嵌在我下巴肉裏麵,有些膈應。
她身上穿著一身桃紅色的旗袍,旗袍開叉到大腿,很美,但是真的很涼。
“九,九姨太?”我佩服當時我的冷靜,在這種狀況下,我竟然還能發出聲音來,並且判斷這是九姨太。
“小哥,我好冷,救我。”九姨太聲音如黃鸝般好聽,不斷的縈繞在腦子裏麵,我本來已經清醒過來的腦子,瞬間變得混沌起來。
我感覺自己都不像自己了,我隻感覺到自己不自主的摟住了九姨太的細腰,伏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那我該怎麼幫你?”
那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來,九姨太立刻咯咯笑了起來,長長的指甲壓在了我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