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越來越討厭這包工頭了,不管什麼時候,他最在意的,還是錢,在他眼裏,錢比人命要重要的多,這樣的人,真悲哀,活得沒一點人情味。
“我們走吧,我不想跟這種人打交道。”我說著便要走,但是二叔和狗子卻都沒有動。
狗子甚至還拿出了羅盤,這個羅盤是上次在孤兒院的時候,弄壞掉的那一個,已經被董爺想辦法修好了。
狗子拿著羅盤到處轉,二叔也已經走到那水澗邊上,站在邊沿朝著下麵看去。
他們都不走,我隻得跟過去,站在我二叔身邊也朝著水澗裏麵看去。
這一看,嚇了我一跳,之前這水澗底下是能看到底的,因為水庫裏麵的水都被抽幹了,但是這一震動之後,水澗底下已經看不到底了,黑漆漆的一片。
下麵會有什麼,誰也說不準,按照包工頭的說法,下麵有寶藏;按照夢裏麵那個男人的說法,下麵埋著成百上千的屍體,怨念深重;但是我還是更偏向於之前魯大叔的說法,下麵有暗流。
就在我們還待在水澗邊上往下看的時候,地底下又是一陣小的震動,幾乎讓人站不穩。
緊接著,我們就聽到了人群喧嘩的聲音,之前小江他們大喊大叫的離開,這會子村裏麵的人都慌了,真的以為要地震。
但是等他們跑近了,我才明白,他們根本沒有相信是要地震了,而是一聽小江他們的話,便知道是水澗這邊出事了,他們跑來,離水澗還有十來米遠便開始放鞭炮,一掛接著一掛,放了整整七掛。
在放鞭炮的過程中,很多人已經蹲下來,開始燒紙錢什麼的,還有人敲鑼,一時間,水澗邊上跟辦喪事的一樣,漫天的紙銅錢,加上繚繞的煙灰,弄得我們整個過程都是懵逼的。
“二叔,他們在幹什麼啊?這架勢還真駭人!”我小聲的問二叔。
二叔皺著眉頭,摸著下巴:“看這樣子似乎是在祭河神,估計以前也幹過這種事情,還挺像模像樣的。”
“祭河神?這也太扯了吧,這都什麼年代了!”我不可思議的說道,二叔冷笑了一聲,“看吧,好戲還在後頭。”
那邊村民們鬧騰著,這邊,包工頭肯定是不願意了,村民們這麼一鬧,他這邊可就開不了工了,一個勁的驅逐村民。
“你們快點離開吧,村長已經去跟上麵商量了,水庫幹涸,河神動怒,我們準備開閘放水,平息河神的怒氣。”其中一個村民衝著包工頭說道。
包工頭瞬間傻眼了:“你們憑什麼開閘放水,這一片我們老板已經買下來了,我不允許你們開閘放水!”
“老板,當初你們買下這塊地的時候,合同裏麵也寫著,是用於建水上樂園的,並且還會給水庫留下一條水道,所以,沒有明文規定不準放水,工期是你們定的,這都多長時間了,該有的水道還沒挖出來,這是你們的失職,沒有水,所以河神才會動怒,你還要執迷不悟,終究會遭到報應的。”那人牙尖嘴利,村長不在,他儼然就是一副村長的樣子,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村裏麵的會計,有時候也相當於半個村長了。
那包工頭立刻回擊:“我們這不是正在挖水道嗎?你以為施工都像你們扛著鋤頭去地裏麵挖地那麼簡單啊,這得有個過程,你們上遊這麼一開閘,我的工具設備全都要泡湯,無法施工,到時候這損失到底誰來賠?你嗎?”
“河神動怒,這一片都要遭殃,河神的怒氣誰來扛?你嗎?”
這會計也不是泛泛之輩啊,這話都能被他頂回去,包工頭一時間沒了話,他常年在工地上麵轉,見識過的人各色各樣,他明白這些村民的思想愚昧,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河神一說,但是也明白這種思想早已經根深蒂固了,一時半會就是解釋,也無法改變他們的想法。
所以,他憋了一會,轉而看向了我們:“你們不就是怕河神動怒嗎?清風道長你們相信吧?”
“清風道長的話我們自然是相信的,但是這跟開閘放水又有什麼關係?”那人說道。
清風道長在這一片的影響力還是蠻大的,特別是在這種陰陽事上麵,可能就是這一片的扛把子,幫過村裏的不少人,大家對他都心服口服的。
包工頭立刻轉身指著我,然後又指了指狗子懷裏麵抱著的戒刀的盒子:“既然你們相信清風道長,那麼,我就告訴你們,清風道長已經把震懾河神的事情交給了這位小師父,看看這盒子,你們就應該明白這裏麵裝的是什麼。”
之前我拿著戒刀架在這包工頭的脖子上,這下好了,他竟然用戒刀來震懾村民了。
大家隻看到盒子,大多數村民還不明所以,但是裏麵也有人認得:“這是清風道觀的戒刀,我認識,一直供奉在道觀的大殿裏麵的,現在怎麼到了他們的手裏?”
還是有人識貨的,一提到戒刀,村民們齊刷刷的跪了下去,對著我們的方向虔誠的跪拜,很恭敬的樣子。
村民們年紀普遍都很大,衝著我們這幾個小輩磕頭,真的是折煞我們了,當時我就要上前阻止,但是二叔拽住了我,示意我不要插手,先再看看情形。
村民們跪拜之後,站了起來,看向包工頭:“好,我們就暫且相信你們一次,但是這也得有個時間期限,時間長了,河神動大怒的話,我們還是會開閘放水的!”
那會計警告了包工頭之後,眼睛又掃過戒刀,帶著村民走了,他們一走,包工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我們:“我的大師,小師父,小小師父哎,求求你們了,趕緊幫幫我吧,要不然這一次,我真的是血本無歸了。”
他的話剛說完,我們腳下再一次顫動起來,這一次,地麵晃動的幅度有些大,而且腳底下轟隆隆的,似乎還帶著嘩嘩的水聲。
這樣的動靜著實嚇到了我們,那包工頭正說著,當時他就站在水澗邊上,這一顫動,他整個人如驚弓之鳥一般,瞬間彈了起來,跑得比兔子還快。
水聲越來越近,我們想要跑,但是隨即,地上不顫動了,滾滾的水聲也停下了,我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二叔,你聽到了嗎?”我不確定的問道,二叔點點頭,“可能這下麵的確是有暗流,隨著地殼運動,怕是要爆出來啊!”
如果暗流裏麵的水很多的話,這一爆出來,那就是山洪暴發,整片村莊都要被淹沒的,到時候有誰能跑得過洪水?
地上沒了動靜,我壯著膽子朝著水澗邊上走去,勾著身子朝著水澗裏麵看。
剛才的顫動又將水澗拉開了一點寬度,黑漆漆的水澗底部,升起了不少水,那水也是黑漆漆的,上麵似乎還繚繞著黑氣。
水麵離地麵還有將近二十厘米的距離,即使是站在這邊沿上,都能感覺到下麵森森的寒氣。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耳邊忽然便響起了一陣鈴鐺的聲音,我猛地抬頭,朝著之前我們拉紅線的墳頭那邊看去。
什麼也看不到,隻是聽到一大片鈴鐺的響聲,二叔伸手將我拽回去。
“二叔,這鈴鐺好奇怪,剛才連續震了那麼多次也沒響,這會子沒有震動,怎麼反而響起來了?”這有點違反自然規律吧?
“因為這鈴鐺不是因為震動而響,而是有髒東西靠近那邊了,觸碰到紅線,才致使鈴鐺響了起來。”二叔的眼睛一直盯在那些鈴鐺上,語氣淡漠。
我心裏一驚:“髒東西?是那些墳頭裏麵的魂魄嗎?”
“不,應該是來自於水澗裏麵的,旭哥兒,你去村裏麵找村長,讓他盡快帶著村民們上山,去清風道觀避一避,能走多快走多快,帶上戒刀,清風道長對你青眼相加,隻有你去,村民們才能信服。”二叔忽然便給我下了這道命令,我隱隱覺得,要出大事了。
“二叔,一起走吧,要是這水澗底下的暗流真的爆發,你們在這邊也太危險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二叔和狗子以身犯險。
二叔不耐煩的推了我一下:“叫你去你就去,哪這麼多廢話,我和狗子得留下來排兵布陣,你別讓我們有後顧之憂,一弄完,我們立刻去山上找你們。”
二叔生氣了,我也不敢怠慢,轉身便跑,那包工頭跟在我後麵,一步不離。
“小師父,是不是要出什麼大事了?我的挖掘機啊,我得先把挖掘機給吊上來!”
“你幹什麼跟我無關,別跟著我,看到你就煩。”
事情緊急,還有個這麼財迷的蒼蠅在我耳邊嗡嗡的叫,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說話有些衝。
那包工頭也沒怒,隻是上了他的摩托車,疾馳而去,估計是去鎮上找吊車去了。
我也沒管他,直接跑去村長家裏,跟他說明了水澗暗流可能要爆發的事情,讓他趕緊組織村民撤離。
村長二話不說,直接去了村委會,用廣播喊道:“魯家莊的村民們注意了,一組到五組,全體村民,去一組的村口集合,聽清楚,是所有人,再強調一遍,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