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部長看我不肯走,也不再理我,外麵開始陸續有保安來上班了,他得整理材料,一般要開晨會的吧!
“這個小李曾經開車出過車禍,這件事情你們沒查出來嗎?這樣的人你們也敢用?塞錢了吧?”
我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放下,平靜的說道。
話音剛落,那安保部長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指著我的臉怒道:“你別胡謅行嗎?我們汽車站的每一個員工,都是身家清白的,小李進汽車站之前,是給孤兒院院長做專職司機的,從來沒出過錯,你別因為人家自殺了,就什麼屎盆子都往他頭上扣,缺德不缺德!”
“孤兒院?”我一下子抓住了重點,“是福源孤兒院嗎?”
原來這小李司機在來汽車站之前,是孤兒院院長的專職司機,那麼,他跟孤兒院裏麵的人應該都是熟悉的。
被我這麼一問,薑部長一下子愣住了,嘴唇抖了抖,整個人冷靜了下來,坐了下去,沒有跟我說話,看樣子是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有點煩躁,到了這種時候,再想去撬薑部長的嘴已經不可能了,我走出去,站在走廊裏麵,想摸根煙出來解解乏,伸手卻摸到了褲子口袋裏麵的一張紙。
掏出來一看,原來是星期四那天,坐在我後座的生意人給我的名片,生意人叫做江南,這名字還蠻有詩意的。
那天他將名片給我,還說忙完了便來幫我,我不知道他說幫我的意思是什麼,但是鬼使神差的,我拿出手機給他撥了過去。
手機響了幾聲那邊就接通了,聽周圍的聲音比較嘈雜,我說,江先生,我是星期四跟你坐一輛車的那個年輕人。
我這麼一說,他立刻記起來了,他說,哦,你等我,我快要上車了。
之後手機便被掛斷了,我有點莫名其妙,他是什麼意思,這話怎麼沒頭沒尾的,莫不是把我當成了別的什麼生意夥伴了吧?
也就是隨手一撥,沒說上話,我也不氣惱,看了一下時間,那站長估摸著也該上班了。
我走到走廊盡頭,從窗戶上往下看,正好看到站長的車子緩緩的從汽車站廣場的那頭開進來。
大概五分鍾過後,我就聽到了皮鞋踩著樓梯往上爬的聲音,等到站長出現在第二層台階上的時候,我朝他打了個招呼!
我說,哈嘍,站長早啊!
站長表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埋頭繼續往上走,經過我的時候,也沒看我,隻是說了句,來我辦公室。
我以為他會像薑部長一樣排斥我,不給我好臉色,或者直接將我攆出汽車站。
但是他卻叫我去辦公室,那就說明,他正好也有事找我。
我趕緊跟上去,站長的辦公室要比薑部長的大一圈,薑部長的辦公室在保安室的裏麵一間,有些沉悶,相比較站長的,很簡約,但是采光、綠化以及小件設施都要好得多。
站長倒了兩杯茶,給我一杯,指了指辦公桌前麵的皮椅,讓我坐,他坐在了我對麵。
“你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站長喝了一口茶,直接問我。
“站長昨夜沒睡好啊?”我沒有回答站長的問題,而是將問題甩回去,在薑部長那邊碰了一鼻子灰,我不能再讓站長牽著我的鼻子走。
站長一愣,搖搖頭:“前天從小李家回來,我就連夜開了個視頻會議,昨天一天在汽車站裏麵做整改,這一抓,抓到了好幾個蛀蟲,忙了一整夜。”
我沒想到站長會這麼坦白,按理說,這種事情他是不可能跟我這個外人透露的,他之所以會跟我說,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查到了一些貓膩,跟小李司機有關。
因為在小李司機這件事情上,我和他都是最直接的參與者,所以他才會毫無防備的跟我探討。
“是查到了小李司機的入職檔案了吧?”
我猜測著,站長猛地抬起頭,緊緊的盯著我:“你也查到了什麼?”
“我查到的,絕對比你想象的要多,畢竟,從一開始發覺小李司機不對勁的,是我和二叔,而不是你們汽車站。”
我一板一眼的說道,嘴上看起來平靜,其實心裏麵早已經翻江倒海了,隱隱覺得,整個事件從現在開始,漸漸的有眉目了。
“對,我不否認,那你能跟我說說,你都查到些什麼嗎?”
這個老狐狸,想要套我的話,我也不兜圈子:“小李司機的身家絕對不幹淨,進你們汽車站,必定是走了彎路的,這就是你們汽車站裏麵藏汙納垢的地方之所在,我相信站長是一個清廉之人,但是站裏麵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站長這樣拎的清的。”
我先給了站長一頂高帽子,緊接著施加壓力,站長臉色複雜的看著我,沉吟了一聲,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個小李司機進我們汽車站,的確是走了後門的,但是身家絕對是幹淨的。”
站長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六年前,這個小李司機才二十四歲,但是已經給福源孤兒院的院長做了三年的專職司機,但是之後福源孤兒院解散了,小李司機丟了飯碗,那時候,正好他的一個親戚在汽車站做人事,就將他介紹了進來,但是之後,這個人事因為一些事情被開除了,但是小李司機卻留了下來。
站長的意思是,小李司機進汽車站,是走了人情關係的,而且之後那個人也受到了懲罰,小李司機留在汽車站六年,從沒出過事故,是個穩妥的人。
“既然站長提到了福源孤兒院,那麼,我想您對這個孤兒院應該有些了解吧,當年孤兒院是因為什麼原因解散的?”
我的心不安的跳動著,從站長的嘴裏,一些事情呼之欲出,順著這條線,我就能順藤摸瓜,查出更多的事情。
站長剛想說什麼,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薑部長站在了門外,提醒站長,晨會時間到了。
我有些頭大的看著站長,站長抱歉的笑了笑,跟薑部長出去了。
我無奈的跟著出去,在走廊裏麵等著,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站長沒等出來,倒是等來了一個電話,是江南打來的。
他說他快到汽車站了,叫我去出口處等他。
我掛上電話便下樓,沒一會便接到了江南,江南是個熱情的生意人,即使才是第二次見麵,他一看到我,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兩天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心裏麵一直憋著一些事情,很多年了,沒處說,好在這趟差事沒耽擱時間。”
江南拉著我走到汽車站廣場拐角一個樹蔭下,兩人相繼坐了下來,我便問道:“是什麼事情?跟星期四的那輛J開頭的汽車有關?”
我倆的交集,怕隻有那輛車了吧?
“不是那輛車,而是這輛車所跑的路段,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我笑道:“生意人!”
江南點頭說道:“現在算是生意人,幾年前,我是跑采購的,一直走的就是這條路線,而這條路線,並不太平。”
“我知道,這條路上麵急轉彎太多了,容易發生交通事故。”一個在福源路跑了好幾年的乘客,知道的事情,怕是也不少,錯過了站長,迎來了江南,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對,但是我想跟你說的,不是路況,而是那個紅裙子女孩。”
江南這麼一說,我立刻緊張了起來,問他那紅裙子女孩怎麼了?
這紅裙子籌善款的女孩,在這件事情中占有很大的分量,要是江南能說出什麼關於她的事情來,我真是求之不得。
江南說,當年他在福源路這條路線上麵跑采購,跟這條路上麵一個叫做福源孤兒院的有接觸,當年他向福源孤兒院輸送物資,都是跟一個中年男人交接的,但是偶爾的,會在孤兒院的門口,看到那個穿著紅裙子的女孩。
江南說著,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小夥子,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第一次在這輛汽車上麵看到這個女孩,我以為我見鬼了!”
我明白江南的心理,也知道那女孩的怪異之處,但是沒挑明,我希望江南這個直接的參與者給我最原始最真實的事件經過。
於是,我抓住江南的手,用力握了握,讓他鎮定:“那個紅裙子女孩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對,你聽我慢慢說,你不知道,當年我能接下福源孤兒院的這個單子,是因為大家都說那裏麵鬧鬼,沒人敢接,我膽子大,不相信鬼神之說,所以接下了,每次去交接,都是在路邊,從不進孤兒院,做了大概有一年多吧,福源孤兒院忽然關門了。”
“為什麼會關門?你知道原因嗎?”
重點來了,我的心也跟著緊緊的拎了起來,江南咽了咽口水,看起來有些難受:“因為一場車禍,帶走了孤兒院裏麵所有人,我以為那紅裙子女孩也跟著那場車禍死了,卻沒想到,一年多以後,她又出現在了這趟車裏麵,每個星期四,都會出現,還穿著那身紅裙子,樣貌沒有絲毫的改變。”
江南說著,手都有些發抖了,很顯然,他是確定這紅裙子女孩不是人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