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六叔大聲喊叫,我早就有將自己的手給抽回去的念頭了,我之所以現在遲遲不肯動倒不是說我的自製力有多強,而是因為自己的手臂根本就不停使喚了。
因為手臂使不上力氣的緣故,所以無奈之下我隻好站起身來想讓自己的手指盡量的離那玉碗遠一點。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站起身來刹那,一條好似海帶一般烏黑的氣體便被我從玉碗之中給拽了出來。
看著自己手指之上那黑乎乎的氣體,我的心中卻是不由一陣擔憂,因為我很怕這玩意兒再黏上我弄都弄不下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我這根手指不要了,那也總比丟掉性命強吧?
然而就在我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那一直不停敲擊著碗沿的六叔卻是不由麵帶一絲喜色的對著我急聲開口說道。
“幾乎往外拽,把它全部拽出來就沒事了。”
聽到六叔的這番話,我卻是不由微微一愣,因為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的簡單,隻要把這烏黑色的氣體給從玉碗之中拽出來就沒事了。
雖然心中對此感到有些疑惑,但我還是連忙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拉扯著那死死咬住我手指的烏黑色氣體。
別看這玩意兒看上去好似氣體一般沒有實體,但卻邪門的很,幾乎我每用力拉扯一下,它就會立刻反抗往回一拽。
一來二去的,我們就好像是在拔河一般,誰都不願意退讓,隻能就這樣僵持著,拉扯著。
我不知道那烏黑色的氣體到底是哪來的力氣與我抗衡,但我卻知道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所以無奈之下,隻好猛的一咬牙齒,然後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氣便準備往外硬拽。
在使出全身的力氣之後,那道黑色的氣體便一點點的被我從玉碗之中拉扯了出來,相信照這樣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的時間這烏黑色的氣體便會被我完全拽出來。
然而就在我以為勝券在握,將那玩意兒給從玉碗之中拉出來不過隻是時間問題的時候,本就很是昏暗的房間之中卻是忽然減少了一分光亮。
如果換做是平時,房間裏多一分光亮和少一分光亮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但現在卻完全不同,因為我很擔心熄滅掉的會是那根人燭。
就在我正暗自覺得有些擔憂,並下意識地想要去看看剛剛熄滅掉的燭光到底是不是人燭所發出的時候,那原本死死咬住我手指不放的黑色氣體卻是忽然間便鬆了口。
在那黑色氣體脫離我手指的刹那,一道鮮紅的血液便猶如高壓水槍一般噴湧了出來,也幸虧是傷口很小,要是傷口稍微再大一點的話,就我這往外噴血的速度恐怕早就掛掉了。
但是此時此刻,相較於我血流不止的傷口而言,我更關心的則是那道烏黑色的氣體,在主動鬆開了我的手指之後,它便立刻縮回了玉碗之中。
“糟了!這奸商竟然連我都敢騙!”
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後,我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呢,一旁的六叔便怒聲開口罵道。
一聽六叔這話,我幾乎不用去看便知道那人燭已經熄滅掉了,要不然的話,六叔也不會這樣氣急敗壞的。
看著眼前一臉氣急敗壞的六叔,我一邊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傷口不讓鮮血繼續噴湧出來,一邊有些後悔的暗自感慨道。
怎麼人燭恰好是在這個時候滅掉了呢?要是我不墨跡,或者人燭熄滅掉的時間再晚上一分就好了。
現在這下倒好,對方在上了一次當之後那肯定就不會再上第二次的,要是再想將那玩意兒從蘇惜月的身體裏請出來可就麻煩了,除非,用真正的人燭來引誘它!
就在我正暗自有些懊惱的時候,一旁的六叔卻是一邊瘋狂的有手指敲擊著碗沿,一邊急聲對著我開口說道。
“快,把她喊出來,無論它有什麼要求都讓它先出來再說,我們慢慢談。”
聽到六叔的這番話,我卻是徹底的無語了,如果你一開始就跟人談判的話,或許還有機會,現在都已經跟人接下梁子了再談,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
就在我正暗自有些無語的時候,身旁的蘇惜水見我遲遲不肯開口說話,卻是連忙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袖,眼中滿是懇求之色。
看到蘇惜水這個模樣,我也不好再墨跡下去了,因為剛剛如果我沒有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說不定正好可以趕在人燭熄滅之前將事情給了結了。
“喂,內啥,姐姐?你聽得到我說話麼?如果能聽到的話,你對我眨眨眼睛。”
在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我便強行露出一絲友善的笑容對著那玉碗之中的猙獰人臉緩緩開口說道。
話剛一說完,我就有些後悔了,因為玉碗中的這張黑色人臉真的是賈雯的話,那麼對方不直接掐死我就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又怎麼會搭理我呢?我應該換一個比較溫和的說法搭話才行。
然而就在我正有些暗自後悔自己剛剛沒仔細想清楚就跟人搭話的時候,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卻是突然出現了。
當我的話語聲落地之後,那張原本還極度扭曲的黑色人臉卻是忽然恢複了正常,並眨了眨它那黑漆漆的眼睛。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我的心頭卻是不由一喜,因為隻要對方還願意溝通那便是好事,如果對方直接二話不說就是要跟你拚命,那才麻煩呢。
所以當看到那張黑色的人臉在向我眨眼睛之後,我在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後,便首先承認錯誤道。
“那啥,姐姐,這事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騙你的,但我也是沒有辦法的,這老...咳咳...六叔跟我家老頭子都說過,我十八歲那年會有大劫,在這之前我不能破身,所以還請你體諒體諒一下我的難處。”
聽到我主動開口認錯,那玉碗之中的黑色人臉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五官都開始不再扭曲了,它就那樣靜靜的漂浮在清水之中,一動也不動,看上去就彷佛睡著了一般。
我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不能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但我卻不能不開口,因為再拖延下去的話,對蘇惜月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所以在略微遲疑了一下之後,我便連忙急聲開口說道。
“姐姐,其實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未來的心願是什麼,你不就是想去報仇麼?其實這事未必需要你親自出手,讓別人就能辦了。”
說著,我便伸手一指自己身旁雖然一臉的疑惑,但眼眸之中卻時刻保持著警惕之色的蘇惜水開口問道。
“你想必也清楚,她家裏挺有錢的,隻要你願意從人家的妹妹身體裏出來,讓她花點錢替你報仇還不是一件小事麼?”
我的話音剛落,那玉碗中的人臉還沒有任何的反應呢,反倒是一旁的蘇惜水立刻就要張開嘴巴講話。
而我見狀,卻是連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對方千萬不要隨便亂講話,因為說者無心,但聽者卻未必會無意的。
我剛剛說讓蘇惜水替她報仇,完全是在玩一個文字遊戲,因為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並不一定非要搞出人命。
然而就在我正為自己的小聰明在暗自洋洋得意的時候,卻是忽然看到六叔正在不停的對著我擠眉弄眼的。
雖然他沒有開口說話,但看他那滿臉大汗的樣子我便知道六叔恐怕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話,他恐怕會直接給累虛脫了。
想到這裏,我便隻好暗自猛的一咬牙,然後將自己仍在往外緩緩流淌著血液的手指放在玉碗之上,一邊用自己的鮮血引誘著對方,一邊再次輕聲開口勸慰道。
“姐姐啊,有些事你不妨換個角度想想,幹嘛非要自己動手啊?自己動手報仇是解氣,但這樣做的後果不知道你想過沒有?為了那幾個混蛋而造下殺孽,結下因果,真的值麼?”
說道這裏,我在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便再次緩緩開口說道。
“我知道,我騙過你一次,你不信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卻絕對不可以不相信她,她有多在乎自己的妹妹你是能感受到的,隻要你能從她妹妹身體裏出來,她肯定會願意為你做任何一切事的,包括替你報仇。”
說著,我便轉目向著一旁的蘇惜水望了過去,同時悄悄的對著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想要讓她明白我的意思。
而那溯溪水中在聽到我的這番話後,雖然眼中的防備之色更為濃鬱了,但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恩,我...”
不給蘇惜水多說話的機會,我便連忙將自己的手指放進清水之中,然後再次輕聲開口勸解道。
“姐姐,出來吧,有些事該放下就放下吧...”
不知到底是我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我的血液吸引到了她,當我的手指伸進清水之中後,那張黑色的人臉便再次張嘴含住了我的手指。
在手指被含住的刹那,我立刻二話不說就猛的伸手將那張黑色的人臉給拽出了水麵,可也就這時,那原本一直響個不停的敲碗聲卻是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