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瑞的厲聲質問，讓李自稍微坐直了些，但是臉色看起來好像更加蒼白，自言自語的說道：“以前我怎麼說都沒有人相信，他們都說是我喝醉了，我看花了眼，你們為什麼就對這件事這麼有興趣？”
“現在隻是要求你警民合作，你這麼多問題做什麼？”
李自咧開大黃牙對著黃瑞笑了笑，“那黃警官，警民合作，有沒有什麼好處啊？”
黃瑞有些生氣的掏出錢包，給李自遞了五百塊錢過去。李自趕緊小心的將錢放在包裏，眼放精光，應該是又看到幾瓶酒在他的麵前晃了，我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其實在這個社會上，什麼樣的人都有，雖然有人說過，人性本善，再壞的人，都會有一星半點的良知，現在我才發現，那句話也太過片麵了。像李自這種不知悔改的人，活著也是在浪費地球上的資源。
後來，李自將當天晚上發生的事仔細的跟我們說了一遍，他說的內容與黃瑞之前說的差不多一模一樣，黃瑞再三讓他想想，當天晚上還有沒有什麼漏掉的一些東西，是他看起來不重要，但是或許對我們是有幫助的地方。李自認真的想了好久，“那天在學校門裏麵有個男人出現過，看身形，倒是有點像校長，他當時好像說了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呢？”
其實校長出現在學校裏，並不出奇，隻不過，當時的時間好像有點晚了，這個時候校長會在那裏做什麼？
“對了，我想起來了，他說，時間差不多了。”李自對於自己突然清醒的記憶力感到很驕傲，得瑟的看著我們幾個，“對，就是這句話。”
“你能肯定那個人是校長？”
“像他那種身材的男人並不多見是吧？況且，那天晚上我喝得又不多。”
我有些不耐煩的站起身，“好了，今天問得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還敢說自己沒有喝多，都在學校對麵的巷子裏睡了一覺醒了，還叫沒喝多？這種男人沒救了，活該老婆跑了，隻是可憐了他的小女兒，現在不知生死。在出去的時候，我突然看到櫃子上坐著一個小姑娘，對著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她的眼睛很漂亮，水汪汪的，隻是，她不見了一隻手和兩隻腳，僅剩的一隻手裏，抱著一個已經肮髒不堪的洋娃娃。
小白皺著眉頭，向我指了指櫃子上的照片，果然，小白怒氣衝衝的轉過身去，對著李自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這種畜生，警察就應該抓你去槍斃。”
黃瑞正要上前阻止，我伸手攔下他，我對著小姑娘輕輕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李萱萱。”聲音很軟糯，奶聲奶氣，聽著心裏一甜，“姐姐，你不要讓哥哥打我爸爸，其實，他是個很可憐的人。”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黃瑞和萬鋒看著我對著空氣說話，他們兩個大概也猜到小白為什麼會突然發瘋了，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其實是萱萱不乖，那天我看著媽媽走的，媽媽也要帶我走，可是，我不想扔下爸爸一個人，爸爸回來之後，我好餓，我隻好出去找吃的，我走了很久，突然發現離得我家好遠了，當時我好害怕，可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叔叔請我吃了很好吃的東西。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好香，好飽。然後，叔叔說要送我回家，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裏，但是他好像知道，他背著我，我很快就睡著了，等我醒了的時候，我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但是，我真的回到我的家了。隻不過，我的爸爸他再也看不到我了，我聽他們說，我已經死了。”
小白憤怒的一拳在門上打了一拳，李萱萱說的這種情況和電視上報導的那些人販子一樣的，他們抓到那些孩子，會首先砍斷他們的手腳，或者挖了他們的眼睛等等，殘忍的手斷，讓他們的家裏人沒有辦法再認出他們，而且，還可以博取外麵那些人的同情，討些錢回來。萱萱剛才在提到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時，眼睛裏綻放著晶亮的，讓人心疼。
“萱萱，你願意跟我們走嗎？”
“姐姐，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在這裏也有很多朋友的，他們告訴我，看到你身上這種顏色的光就一定要想辦法躲開，因為你會把我們送到一個很可怕的地方去。但是我覺得，姐姐你是一個好人，不會傷害我的。我求求你，讓我留在這裏陪著爸爸吧，雖然我什麼都做不了，可是，看著他也是好的。”李萱萱說到這裏，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很難想象，三歲的時候走失，到現在也就五歲，這個年紀的孩子能夠說出來這麼一些話。
如果我的猜測屬實，她真的是被人販子帶走了，並且對她施行了很殘忍的手段，打斷了她的手腳，她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屍體現在也一定早就已經不在了，她還這麼小，做錯了什麼，居然要承受這些，到了現在，心裏還在想著她這個禽獸父親。
萱萱眨著大眼睛看著我，充滿著哀求，“姐姐，我們都不會害人的，我隻是不想我爸爸一個人在這裏，孤苦伶仃，我隻是想要陪陪他。”
“都是因為他你才會變成這樣，你不恨他嗎？”
萱萱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恨，現在爸爸就隻有我一個親人了，如果連我都走了，他真的會好可憐的。”
小白紅著眼睛一把將一頭霧水的李自抓了過來，一腳將他踢倒在萱萱的麵前跪下，看得出來萱萱其實很想能夠再抱抱她的爸爸，紅著眼睛，飄在半空中，紅色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小白指著萱萱瞪著李自，“你以為每個人這輩子都可以順風順水，一輩子無憂無慮麼？你受了多大的挫折，會讓你這樣來折磨你的家人？你以為，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最倒黴，可以讓你自怨自艾，埋怨社會？比你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卻沒有一個人像你這麼畜生的。”
萬鋒和黃瑞擔心李自一會被小白給打出個好歹來，都上前來勸說，隻不過，也隻是做做樣子，大概他們也看出來了，剛才在我和小白的麵前，發生過什麼。
李自終於忍不住開始反抗，瘋了般的瞪著小白：“你憑什麼打我？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你們，我要報警，你們打人。”
黃瑞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們就是警察。”
李自急紅了眼睛，“那又怎麼樣？警察就可以隨便打人了嗎？”
我平靜的指著李自的正前方：“你的女兒，萱萱，就在這裏看著你，你身為她的父親，卻學不到她一半的善良。”
“你在胡說，胡說！”李自四下看了看，對著我大聲的吼道，“別以為你們嚇唬我我不知道，告訴你們，我一定會把我的萱萱找回來的。”
“找？怎麼找？”我冷冷一笑，“就靠你每天醉生夢死，還是靠你每天的自怨自艾？雖然萱萱不恨你，但是，在我看來，她現在這樣，或許比活著，更加開心。自少，在她的身邊，會有很多的朋友，真心的關心她，你呢？把她當成你的寵物，還是一件物品？”
我轉頭看著萱萱，“我知道你想要陪著你爸爸，但是你知不知道，每個人一生下來，很多事情早就已經注定了的，就比如說，一個人在這個世上能夠過什麼樣的日子，活多久，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老天早就已經計劃好了，沒有人可以忤逆。萱萱，你很懂事，而且，死得很冤屈，我會替你去地府向閻王求情，讓你下輩子能夠投胎去一戶好的人家裏，不會再遭今世的罪。”
萱萱哭著飄到我的旁邊，紅著眼睛看著我，“姐姐，其實我爸爸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以前一家人也是很開心，很幸福的。後麵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我爸爸和媽媽才會每天吵架，後來，媽媽還走了，扔下我和爸爸兩個人，所以，爸爸才會更加的心情不好。大人的事情我不懂，我隻知道爸爸以前很疼我，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萱萱，天底下最偉大的愛，就是父愛和母愛，他們給予了你生命，卻沒有盡到父母之責，是你太過懂得知足，而他們卻並不知道要感恩。”
“萱萱，我叫小白哥哥，你聽阿彩姐姐的話，哥哥一會送你超度，下輩子一定可以投胎去一個真心愛你的父母的家裏。”小白紅著眼睛，我看著有些心疼，我知道，小白是在萱萱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會像剛才那樣激動。
李自突然暴跳如雷，“你們不要再拿我的萱萱來說事，她根本就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找到她，一定會的。”
“阿彩姐姐，我想再跟爸爸見一麵，可以嗎？”萱萱哀傷的看著我，其實我也明白，要讓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其實根本就從來沒有盡過父母的責任，但是卻讓無辜的她替他們償了這個罪，讓她在這麼小的年紀看清楚這個事實，對她有多殘忍，可是，我們都不忍心看著她在陽間躲陰差和陰陽師，況且，B市是鍾家的地盤，光是看青姨公正不阿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會對萱萱這樣的孤魂野鬼留半點情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