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到底誰才是凶手

我看了一眼沈君恪,照陳上謂這樣說,他確實是應該稱之為一個好官,而且,為人清白公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陳太太嫁給他這麼多年,怎麼會連她的老公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當真隻是因為一個張漾到家門口來了幾句瘋言瘋語,所以就帶著孩子離家出走?

“那後來呢?陳先生,你就沒有跟陳太太解釋嗎?”

陳上謂痛苦的抱著頭苦澀的笑了笑,“女人有時候那股勁上來了,根本就拉不住。況且,當時張漾說得很是肯定,還說能夠拿出證據。我太太知道,一旦所謂的證據真的拿出來,肯定我下半輩子也都算是完了。她估計是想保留我最後一點尊嚴,連吵都沒跟我吵,他們母子兩個就悄悄的離開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但是都沒有他們的消息。”

沈君恪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看我回頭看著他的時候,還淡淡的挑了挑眉,“按你現在所猜想的往下說。”

我頓了頓,他怎麼知道我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其實在這一行裏,我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外行,隻不過是從女人的心裏推測到了一些東西而已,如果說出來,完全錯了方向,不是會連累到陳上謂連沈君恪也一並不相信了?

但是沈君恪的眼光很輕柔,就像是能悄悄的給我傳遞著某些不知名的勇氣,我清了清嗓子,“陳先生,其實……我們是無意中發現張漾一直附身在你的身上,才會知道張漾遇害了,而就在這時,我們接到消息,張漾的屍體出現在我們a城,所以,昨天我和景妮一起趕了回去。我還見了張漾一麵。”

陳上謂的眼神很明顯是把我和沈君恪也當成了一般的江湖術士,動不動就見到鬼和眾人一起買彩票的機率一樣,而我說得就像是回家吃飯一樣簡單,再加上,我們看到張漾和張漾發生意外的時間確實接得很近,而我又是法醫部的,想要知道一個屍體的身份,確實很簡單,這件事,景在山心裏的懷疑應該更大,隻不過礙於沈君恪的麵子上才沒有問出口而已。

陳上謂輕聲說道:“無論如何,這件事也多虧了你們二位,聽我訴訴苦。你們放心,承諾過你們的錢,我一分也不會少你們的。”

我有些急了,他可以看不起我這個外行,但是不能看不起沈君恪,他是真正的陰陽師,在千年前就是首屈一指的,現在這些人,根本連他的半個手指頭也比不上。就算他是省裏的大官,他也沒有資格看不起沈君恪!

或許是看到我臉紅脖子粗,卻認慫的一個屁也沒有放出來,沈君恪唇角輕輕抬了抬,看起來心情好像不錯,抬眼看著陳上謂,“陳先生,如果不是因為在下聽說你是京城有名的陳青天,或許你花多於十倍百倍的錢,在下也不屑於前來。有沒有事,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你自己。既然你有心想要隱瞞真相,我們也不必再多費唇舌。阿彩,去西南角點上白蠟燭,在蠟燭的四周撒一圈香灰,差不多你能夠站在裏麵就行。”

“是。”我從沈君恪帶來的工具裏麵找出來,動作很麻利的辦妥了。

沈君恪從包裏拿出一串風鈴,掛在窗戶上,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彈了彈,聲音清脆悅耳,轉頭,笑得如同一陣清風彌漫,充斥著我本就不大的心裏麵,鬼使神差般,我居然回了他一個笑。沈君恪像是叫狗一樣對我招了招手,我立刻滾了過去,他將我摟進懷裏,這才對陳上謂說道:“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陳太太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上了,而且她的靈魂是與張漾的被人作法綁在一起,而我娘子無意間破了那人的陣法,所以,張漾才能出現。”

沈君恪的話讓我也是驚得呆住了,他是說,陳太太也……之前我還一直在懷疑陳太太就是殺死張漾的真正凶手呢。

“你說什麼?你說我太太……胡言亂語!他們母子走的時候,連一封信都沒有給我留下,他們是真的恨我啊,你不能利用這件事來造謠。”陳上謂是真的怒了,他站起身,冷冷的瞪著沈君恪。

沈君恪的嘴裏念了幾句我聽不懂的咒語,手腕輕挽,我和陳上謂同時看到在那支白蠟燭旁邊的香灰裏,站著一個眼神茫然的孩子,陳上謂見了之後,立刻撲了過去,“小聰,小聰,你怎麼站在這裏?”

沈君恪笑了笑,“他現在聽不到你說話,在下算出令公子現在正遇到一個大劫,我隻不過是找來了他的魂魄,如果陳先生你繼續瞞著我們事實,你的兒子能不能夠救回來,隻能聽天由命了。”

陳上謂伸手想要抱小聰,但是他的手卻從小聰的身體裏直接穿過,他痛苦的哭道:“怎麼會這樣?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啊?”

沈君恪低頭看著陳上謂,“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很清楚,張漾早就死了,而且殺死張漾的就是陳太太,或許,這裏麵也有陳先生你的功勞。”

陳上謂徹底崩潰了,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不明白男人宣泄自己悲傷的方式,是不是和女人一樣,但是現在陳上謂的哭聲,確實是讓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絕望和他的傷痛欲絕,“小聰,是爸爸對不起你,小聰,對不起啊……”

我看著沈君恪,隻見他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陳上謂,手指卻是從我的頭發梢上輕輕的滑過,很是疼惜的方式。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陳上謂靠著牆角,點了一根煙抽上,也不抽,就看著白色的煙如霧般輕輕的升騰著,“沒錯,是我不夠果斷,才沒能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當初我知道張漾去找我太太的時候,我試著去勸過張漾不要亂來,也向我太太解釋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太太她的精神有些問題。”

陳上謂說到這裏,思緒回到以前,“五年前,我太太剛剛懷上小聰,就患了產前抑鬱症,很嚴重,她試過跳樓,開煤氣,無數次半夜三更她突然做噩夢驚醒後,便再也睡不著了,她說,她總是夢到自己因為懷孕變醜了,我不要她了,留下她一個人。身為一個男人,尤其,是深愛自己老婆的男人,卻不能夠給自己妻子足夠的安全感,是我沒有做好。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盡量一下班就回到家裏去陪著她,家裏麵隨時都不敢不留人,如果將她一個人放在屋子裏,我總是擔心她會不會又做出什麼傻事。那段時間,無論是她,還是我,我們都承受了數倍的精神壓力。生下小聰之後,她的精神方麵總算是有了一些好轉,可是,上次張漾來鬧過之後,我便知道,她的情況又變嚴重了。

那段時間,她經常半夜站在我的床邊,就那樣,眼睛直直的看著我,看到我醒,她拿著一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說,‘我下不了手殺了你,但是我可以殺了我自己’,我一再的向她保證,發誓,可是,她就是不肯聽我解釋,一個字也不肯。她嫌棄我髒,說我不要臉,連殺我也覺得髒了她的手。我當時真的很想她的刀衝著我砍下來,或許就一了百了了。直到有一天,我半夜裏睡醒,發現她不在床上,趕緊出去找,最後在廚房裏看到她,正在那梳頭發。我太太是個很有潔癖的女人,廚房裏有一根頭發,她都會吵半天,但是她居然在廚房裏梳頭發。她轉頭,看著我笑,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樣笑,就像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陌生人。

‘那種髒女人,終於死了,她終於死了,好了……’

我不知道她當時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前幾天景在山告訴我,張漾死了,而且,死的地方還是在a城,她死亡的時間,正是我太太梳頭發之前兩天。而那天晚上之後,我太太也失蹤了,我找了很多地方,派了很多人,都沒有找到她的消息。小聰也跟她一起離開我了。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為什麼說我太太已經……還有小聰,他現在到底在哪裏?”

我想了想,“陳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陳太太平時用的指甲油?”

“她從來都不會用指甲油的……”

沈君恪淡淡的說道:“未必,陳先生,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

陳上謂很費力的從地上站起來,將我們帶到他們的臥室,陳太太的化妝台是在裏麵的浴室裏,上麵確實是沒有什麼指甲油,但是,我看到一個藍色,拿起來,上麵寫的是日文,我看不懂,陳上謂見了,出聲說道:“我太太說,這是用來擦小聰被蚊子咬過的地方,可以止癢去痕。”

我趕緊跑出去,看著香灰裏的小聰,可是他身上什麼也看不到。而且,小聰已經越來越透明,眼看著就要消失了,從小聰出現之後,那串風鈴就像是在無風自動,現在也漸漸的平息了。沈君恪淡淡說道:“他還沒死,所以他的魂不能離開身體太久。”說完,手指輕輕一彈,小聰就從香灰裏消失了。

我總是覺得,找到小聰,可能這裏麵的疑團就能夠全部解開了,小聰,或許是這起案子裏唯一的現場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