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百裏熱…
稍作改變之後就是個截然不同的人，微服出巡的白寒隻穿著一件錦緞白衫，自從奉行高薪養廉之後，普通官吏的生活也變好了起來，就算是車馬吏這種小官出，出門穿絲綢也沒什麼。
看著麵前的陳到和宋謙，白寒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這兩人都是將軍之才，帶上他們也許會讓此行也更有幫助…
想著，白寒裝作猶豫的看著他倆，宋謙看著白寒的臉上的疑惑，開口了：“百裏兄有什麼煩心事麼？”
白寒一臉憂容，苦聲道：“兩位有所不知，荀丞相讓我去調查上林苑大火一事，這可讓我從何查起。”
上林苑大火！
聽到這幾個字眼，陳到、宋謙二人相視一眼，他們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機遇的光芒，上林苑是當朝攝政王親自下令建造的大工程，調動了天下各地的材料，征集數千民夫的大工程。
本來上林苑修的好好的，一把大火將之前的一切全都燒毀了，這可是驚動朝野的大事，如果能幫這個姓百裏的處理好這事的話，他們也能進入荀彧眼中，到時候無論是入朝為官還是戍守一方都容易的多了。
“百裏兄，如蒙不棄，在下願助你一臂之力！”宋謙抱拳道，顯得很是激動。
“某也無事，願意助你。”陳到也幹脆利落的表明了態度，白寒微微一笑，有了這兩人相助，處理起來也會簡單許多。
從種種跡象來看，上林苑大火都沒那麼簡單，在他背後一定有隻手在默默操控著那一切，白寒先不急著去查案，而是帶著陳到、宋謙、賈華三人來到靠近城門的一家裁縫鋪內。
一家不大的裁縫鋪，沒什麼特點，和其他所有裁縫不一樣，店內堆積著各種顏色、種類的布料，一個穿著華貴的胖子小跑著迎了上來，“幾位客官想做什麼衣服，用些什麼料子啊？”
白寒笑著搖了搖頭，“用粗麻給我們四人裁剪幾件的長衫長褲就好。”
所謂長衫就是長麻衣，漢朝農民在秋季耕種時就穿那個，可以說簡單的衣裳了，一聽是那個胖子臉上的笑容消散不見，不爽道：“對不起，小店沒那種料子，幾位不妨去街拐角看看？”
“去街拐角幹嘛？”賈華不解道。
“興許能看到叫花子，一個燒餅能換好幾件衣裳。”
“你…”
被人如此諷刺賈華頓時氣急，下意識的想要拔刀，卻被白寒先一步按住，這才忍下火氣。
白寒看著采風，笑著從兜裏拿出兩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那胖子起先是不以為意，幾個開口就要粗麻汗衫的家夥能有多少錢，不過看到那兩張朱紅色鈔票的時候，雙眼瞪得牛卵子那麼大，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望著白寒。
一把搶過鈔票仔細看了起來，看了好半天最終點了點頭，算是確定了，這張鈔票是真的，又恢複了之前那副笑容，“幾位客官稍後，衣服馬上來。”
說著，一溜煙的跑到後邊，還能聽到他的喊聲：“老王…老王…把你的剪子借我用用…”
白寒也麼坐下，而是在店鋪內遊走，店鋪內隻有一個年輕的小裁縫在縫製衣裳也沒搭理白寒，白寒的指尖在麵前的絲綢布帛上劃過，感受著那柔滑的觸感，滿意的點了點頭。
突然想到什麼，對那小裁縫問道：“這布多少錢一匹？”
那小裁縫看都不看他就說:“如果你出五銖錢，絲綢五百，蜀錦八百，如果是鈔票，絲綢四百五，蜀錦七百五。”
“怎麼還有差價？”白寒感到有些奇怪，雖然他推行了鈔票和銀行製度，卻並沒有廢棄民間的五銖錢，一個五銖錢和一塊錢鈔票價值是一樣的。
“如今大家都用鈔票，誰還用五銖錢啊，兩年前，兩枚五銖錢能買個大肉包，現在如果還用五銖錢就要五枚呢。”
白寒繼續發問：“為什麼啊？在銀行兩種錢幣不是等價的麼？”
小裁縫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後，繼續縫衣裳不再搭理白寒，倒是宋謙站出來道：“是這樣的，在銀行兩種貨幣雖然等價，可在百姓之間五銖錢已經不值錢，還是鈔票更好使。”
“哦…”他這麼一說白寒就懂了，這是市場慣性，由於沒有強製收回民間五銖錢，五銖錢數量依舊不少，試想一下，袋子裏揣著一堆五銖錢走起路來稀裏嘩啦的亂撞，不就是提醒那些心懷不軌之徒，自己兜裏有錢麼？
相比之下，鈔票更好用，若不是五銖錢還能在帝國銀行兌換為等值的鈔票，隻怕以後就很少見到五銖錢了，對銀行的事情白寒不需要太關心，有司馬朗管理不會出現什麼大錯誤，司馬朗有足夠的能力。
而且如今的銀行體係還相對單純，借貸之類的功能還沒用，更不怕遇到什麼金融風暴之類的危機，白寒也放心。
正想著呢之前那個胖子的笑聲從裏屋穿出來，轉頭看去，那胖子笑嘻嘻的捧著幾件疊的整齊的土布衣裳走出來，臉上的粉刺都笑出來了。
“幾位客官，你們的衣裳做好了。”說著，胖子將手裏的衣裳放到了茶桌上，陳到等人都湊過來看。
白寒隨手拿起一件看了眼，做的真心不咋地，領口處還能清楚看到線頭，不光像衣裳更像麻袋，可以說這衣裳是世界上最便宜的了，卻也是白寒現在最需要的。
點了點頭向外走去，賈華拿起四件粗麻衣跟了上去，在白寒帶領下四人一直來到城外的小樹林裏，白寒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後，說：“換衣服！”
“啥？”陳到有點蒙。
“換衣服。”白寒又說了一便，賈華開始脫下身上的黑色武服換衣裳，陳到兩人對視了眼也跟著換了起來。
很快，四個穿著破爛的漢子從小樹林裏走出來，陳到看著身上的粗麻衣不解道：“百裏兄，咱們穿成這樣幹嗎啊，不是要去查案麼？”
“是查案，不過是打入民夫內部，我就不信幾千號民夫能沒人知道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旁邊的宋謙突然想到什麼，趕忙說道：“百裏兄，你的意思是在你沒查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之前，我們都要在工地當民夫？”
“然也。”
宋謙哭喪著臉，這算個什麼事啊，還以為碰到機遇了，卻不想還要先當民夫，不過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也隻能硬著頭皮幹下去了，起碼當民夫還管飯呢，繼續在長安城裏晃蕩還要吃白食。
兩人都是新年輕氣盛之人，誰都不願意再做一遍那種下作之事。
上林苑是漢武帝劉徹在公元前138年修築的，規模宏偉，宮室眾多，有多種功能和遊樂內容，占地之大跨越五個縣，是秦漢時期建築宮苑的典型，不過自從漢朝將都城遷回雒陽之後，上林苑這皇家園林也逐漸荒廢，從董卓遷都回長安，宮殿樓閣都要重新修築就能看的出來。
長安都那樣了，上林苑能好到哪去。
上林苑離著長安城足有十五公裏之遙，白寒也不急著趕過去，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急也沒用，而且朝廷上的事自有荀彧他們處理，他離開幾天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隻要長安百姓知道攝政王還在就好。
白寒一路上都在看周圍的景色，如今已經快11月了，一路的柳枝大多已變得枯黃，田野裏的莊稼已經收割，倒是還不太冷的，偶然有農民在田地內閑逛，雖然已經無視可做，可他們還是願意在土地上多做停留，對農耕民族的百姓而言土地就是一切。
那些肥沃的土地經過一個冬天的休息之後，才能恢複元氣，在明年繼續種出粟米來。
天空一片蔚藍，排排白雲如魚的細鱗般整列在藍天，這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季節，走在官道上的白寒心情也是大好，15公裏聽起來很長，但真正走起來卻並不長，白寒前世參加為其一個月的夏令營就有過兩次徒步行走15公裏的記錄。
很快，便來到上林苑的工地，在漢末上林苑早就是一片斷壁殘垣了，雖說現在也稱不上有多熱鬧就是了，修築大工程所調用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就比如修建大運河的時候。
各州征調的民夫加起來足有百萬之巨，相比之下修築上林苑所調用的幾千民夫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白寒也不是那種急於享受的人，上林苑這種事慢慢來就好。
上千頂帳篷一頂接著一頂，密密麻麻，延綿兩裏多遠，由於是花錢征集的民夫，所以並沒拍太多軍隊，隻是讓長安城防軍派了一百多名甲士來守衛，主要是為了守衛糧食和防止防止打架時間的發生。
不過現在看來那一百多人還是少了，在新的材料運來之前，工地上人數依舊不會變。
修竹上林苑的工地主要分為三部分，北邊是軍隊的駐地和他們把守的兩百擔糧食，旁邊就是官府衙役們的營地，雖然都是為帝國效命的，不過這身份也有高有低，衙役當然比正規軍要低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