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王爺,張學士在外求見。”一個仆人進到廳中,向趙三王爺稟報。
三王爺正與淩崇閑談,聽得張擇端到來,好不高興。
“快,請張學士進來。”
張擇端走進廳裏,一眼看見端坐在正首堂上的三王爺,以及側坐在右麵排椅上的淩崇,先向三王爺行禮,然後朝淩崇見禮。
“張學士坐吧。”
剛剛坐下,三王爺問著他:“張學士啊,你來得正好,給我好好勸勸郡主,整天古靈精怪的,居然嚷著要去金太子那個驛站玩,真是太不像話了。”
“噢,是嗎?”這也難怪,金太子處處讓著趙婷,還拿很多好玩的東西給她。
“臣一定會勸郡主。”這樣說著,眼光不由瞥向了對麵的淩崇。
淩崇一眼就瞧出他是來找自己的,不過當著王爺的麵,也不好明說。
“看張學士心不在焉,是否有事呢?”三王爺眼如火眼,同樣瞧出了他的那點心思。
“沒事,王爺。我先去看看郡主吧。”說罷,起身告辭,自往後院去。
還未走攏後院,背後就傳來淩崇的喊聲。
“張公子。”
頓了頓腳步,回過身來。
淩崇嗬嗬笑道:“張公子,是有要事找老夫嗎?”
拱拱手,微鞠躬,“尚書大人真是慧眼,怎就瞧出我找您呢?”
“從張公子眼睛裏瞧出的,嗬嗬,有事盡管給老夫說吧。”淩崇也不謙讓。樂於助人一般。
“還真有一件事找尚書大人,是這樣的。”於是便把官府抓走良善的事道出,當然他不能說良善與德妃之間的關係,隻說良善是自己以前的一個朋友,剛剛與他在汴梁相識聚會,沒想到他前腳剛走,就被官府抓了。這讓他著實不明白,因此這才找上了淩崇。
“原來是這個啊,這還不簡單,走吧,咱們一道去看看。”淩崇來了興致,也想見見被抓的那個公子是誰,竟然讓張擇端這樣著急。
良善被抓入官府,立即就被送到了刑部大牢,押送的官兵自稱他是一個慣盜,對於這樣的慣盜,官府朝廷都會嚴懲,輕者數年牢獄,重者發配邊關充作苦力。這對一個文弱書生來說,是相當殘酷的。可良善叫天天不靈。隻有等死。好幾次都想說明他與皇宮德妃娘娘的關係,仔細一想,還是打住了。因為他不願意德妃為他擔心。隻要她過得好,他就無所謂了。
也許正因這樣吧,挨了一頓皮鞭的他,竟然啞口無言,隻字未吐露。
“不說就給我關著,讓他不見天日,死在牢裏。”一個蒙著麵的審問者臨走時丟下了一句話。
良善渾身哆嗦著趴在地上,咬著牙齒,若真的要在牢裏呆一輩子,那是他不敢想的,那會比死還難受。
不一會就有人進來探監了。
“小的見過尚書大人,學士大人。“牢頭趕緊叩頭參拜。
“你把牢門打開,老夫要見見那個叫良善的犯人。”
“是。”牢頭便在前麵帶路,心下奇怪,這個犯人有何來曆,竟然讓各位大人這麼關注?
“良公子。”張擇端叫了仍趴在地上的良善。
“啊,”抬起眼來,仿佛見到救星。良善幾乎撲到牢門前,抓著粗壯的牢門柱子,興奮地叫道。“張公子是你,真的是張公子。”
點點頭,“良公子不必著急,我與這位淩大人前來探監,就是想知道官兵為何抓你?”
良善看了看淩崇,猜測到:“這位是淩大人,難道是淩崇?”
“大膽。你敢直呼尚書大人的名諱。”牢頭喝止道。
“不妨。”淩崇伸手壓了壓,對牢頭說,“你先下去,老夫要與良公子說幾句話。”
“是。”
牢頭走後,良善深深鞠了一躬,“剛才冒昧,請尚書大人責罰。”
“嗬嗬,無妨。你與張公子是故友,那麼與老夫也算有緣。張公子的故友有難,老夫豈能坐視不理。”
“良公子啊,尚書大人就想來聽聽你的說詞,你可要老實交代。我雖是你的故友,可在法理麵前,卻是一視同仁。”張擇端說時,朝良善做著眼色。
“草民一定據實回話。”良善人還不笨,意會了張擇端的意思,忙躬身回答。
了解了前因後果,淩崇與張擇端便離開了牢房。但張擇端發現了一點不尋常。良善這才剛入牢,竟然就被打了。不太合理。但他不便多問,畢竟朝廷對於慣盜有著相當嚴格的懲罰機製。
淩崇便直接去找了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其實是蔡京那麵的人。當刑部尚書向蔡京稟報這事,蔡京疑惑了。淩崇親自去探監一個慣盜,還要作保讓刑部放人。這不是他的慣常作風。刑部尚書才說,其實那個慣盜是張擇端的一個故友。這次不巧在汴梁遇到,沒想到卻被官府逮了。
“哦,有趣,居然還是張擇端的故友,張擇端的故友居然是慣盜。”蔡京心生一計,這是獵物自己撞到槍口上的,可怨不得他。
另一邊,張擇端聽淩崇說了刑部的情況,就想遭了。這下難辦了。淩崇出麵恐怕隻能保良善不再受到鞭打,保釋出獄就難。因為刑部後麵站著蔡京。
還是未雨綢繆方為上策,於是他急忙去找趙三王爺,舉報刑部似乎對案件審察不力。其他的就不說明了。趙三王爺是出了名的多管閑事。雖然早已不在朝中參政,可是看不慣的一些事,隻要他知道,一定要管。
“既然有這等事,那本王必去瞧瞧。”
當趙三王爺與張擇端趕往刑部,刑部尚書正在親審良善,在堂坐著的還有丞相蔡京,戶部尚書淩崇。
汗,張擇端雖早料到蔡京會來刑部,可當看著這樣的排場還是吃了一驚。小小的一個慣盜,居然讓蔡京這樣重視,可見他別有用心。
蔡京看見趙三王爺前來,同樣是吃驚,不過不表於麵,參拜之後,邀請趙三王爺上座。
整個審案過程都由刑部尚書掌握,可他輕鬆不起來。額上臉頰大冒汗。幾大權利派在場,他不敢有絲毫馬虎。
到了最後,也沒能問出個道道來,要想用刑,可是丞相與三王爺在此,怎敢私自逼供。
“既然沒罪,也沒犯案,那刑部為何抓人呢?”趙三王爺語氣輕言,根本瞧不出是生氣還是隨口說一句。
“這……”刑部尚書啞了,他隻是聽下麵人彙報,根本就不知道什麼。
“報。”一個差人從堂外跑了進來。
“說。”
“稟報大人,剛才已去戶部查驗,江南***地確有良氏家族,在當地是一大名門望族。後來家道中落。良善先後考了幾次,都未中狀元。……”
坐在一邊的淩崇麵色和悅,戶部是歸入他管轄,要想查一個大家族的底細還不簡單。這也證明良善出身清白,僅僅隻是個落魄的秀才舉人罷了。說成是慣盜,明顯沒有有力證據。
“哼,你這個刑部尚書是怎麼當的。這麼一個出生書香世家的才子也抓。你是不是嫌天下讀書人太多,眼睛發花了?”趙三王爺忍不住大聲咆哮。
刑部尚書盯了蔡京一眼,蔡京哪敢替他說話,微微閉目,看起來像是在養神。
“臣該死,臣沒有查明白就抓人。求王爺恕罪。”刑部尚書趕緊跪下求饒。
“還不放人。”
“是是。放人,放人。”
堂下差役便將跪在堂前的良善當庭釋放。良善都迷糊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幸運的是他得救,不用坐牢了。其它什麼他管不了。
而張擇端,麵色平靜,內心卻靜不下來,他想不到這樣看似很簡單的一件事,卻牽扯出好幾位權利派,這其中的因果利害關係,他想想都頭疼。
自己難道也要在官場這樣混下去,整日勞心勞神,算計著。似乎有違他的人生計劃。
即使高高在上,即使權利在握,即使有如徽宗,真的就逍遙自在,談笑人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