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淩家府宅

淩府坐落在官宦群聚的大街一隅,從這條街數過去,張擇端先後看見了好幾座標誌朝中大官的府邸,每一座都非常氣派,朱漆府門高大莊嚴,石獅子威嚴蹲坐府門前。

從街上可以隱約看見府內雕梁畫棟,屋宇高懸,外牆延伸至很遠,內裏的麵積又是多大呢。這汴梁的京官,的確不同於地方上的官吏,連住宅都要精致壯闊一些。不過天子之城,有這樣的氣魄屋宇,也可以想見了。

沒多久就看見一座門楣上寫有“淩府”的牌匾。看了看府邸外觀,雖沒有其他府邸的那麼氣派,但更加肅然莊嚴。

敲了敲門,不一會就有一個府中家仆前來開門。

“你好,我找淩老爺。”張擇端原本以為這樣就能進府了,想不到這個開門的家仆可不吃這套。

“你誰啊,咱們淩老爺沒空。”

都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張擇端貼著笑說道:“噢,你就說有個叫張擇端的人要見他,你們老爺聽後就自然知道了。”

“走走,咱們老爺沒空。不知道誰是張擇端?”家仆驅趕著。

“哎,小哥,你可狗眼看人低呢,就連你們老爺見了我,也還很客氣呢。”

家仆一瞪眼,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截木棒,對著張擇端凶道:“你要再不走,我可對你不客氣。”

張擇端也是來氣了,看門狗還有這麼凶的,倒少見,絲毫不退:“去叫淩崇出來,本公子就不信他敢這樣對待客人。”

“你這無恥之徒,竟敢隨意叫淩尚書的名諱,可知犯了大罪。”家仆加上一條,看來今兒太陽從西方起來了,有人敢自己送死。

“本公子不信堂堂尚書府敢對本公子怎樣?”張擇端偏不走了。

家仆一愣神,敲打著門旁的柱子,道:“我們這兒是淩侍郎府,不是淩尚書府。”

“啊?”張擇端汗了汗,退到府門前的街上,發現此座門楣上的確寫著淩府,但是在牌匾一側還寫有題注,很顯然是淩侍郎府。

家仆罵了一句,就把門關上了。

張擇端拍拍腦,看來自己逛街都糊塗了,看見“淩府“就往裏鑽,汴梁城不知有好多淩府呢,那豈不一一去敲門。自嘲一笑,繼續往前。

天色已然暗黑,街上的府邸都掛上了的大紅燈籠。行了大約一裏,又看見一座“淩府”。府門前站著好幾個人。這該不會再有錯了吧。

“老爺,你總算來了。”原來張府的管家看見張擇端走來,立即跑上前問禮。

他笑笑:“嗬,不好找啊,這才是淩府。”

另外幾人都是淩府中的,一個是管家,另兩個是家仆,見了他俱是問禮。

淩崇雖是尚書,卻得到徽宗重用,可這住家府邸,並不算豪華,相對他去過的其他府邸,算是簡潔簡單的了。不過畢竟是尚書,府中光是仆人就有近百人,所以麵積可比他那座張府大多了。各個廊道亭子,布置的古樸大方,充分顯示出身為朝中命官的大度和胸懷。

進到客廳,發現這個客廳也較大,座椅油光鮮亮,四壁掛著清淡高雅的畫品。此時坐在客廳的有淩崇,還有兩個年輕公子,不過與淩崇的樣貌相像。他猜可能是淩崇的兩個兒子吧。

“擇端參見尚書大人。”張擇端首先上前朝坐在那正中的淩崇躬了躬身。

淩崇滿臉笑意的站起來,走到他麵前,雙手扶了扶說道:“張公子客氣了。來這兒坐。”

“謝大人。”

於是落座。開始了相互介紹。張擇端方才知道那二人,確是淩崇的兒子,長子叫淩書正,相貌堂堂,說話一樣客氣,一看便知是那種厚道人,二子叫淩書直,長的也很英俊,不過這淩書直可就說話帶了輕佻,似乎給人戴著麵罩的感覺。這二人的名字集合攏來,取自正直之意,可見淩尚書當年對二人懷著怎樣的期望。而現在來看,二人也沒他失望,都在朝中為官,雖沒有他的官位大,可尚年輕,以後的前途必可超過他。

張擇端唯獨沒看見淩慕雲,便問了問淩崇。

“哦,慕雲她到三王爺府上去了,過兩天才能回來。”淩崇答道,看的出在說到這個喜歡女扮男裝的女兒時,是很讓他頭痛的。

張擇端就沒多問了,便與淩崇父子三人又聊了聊,不一會席桌就備好了。吃飯途中,淩崇和淩書正對他倒還很客氣,淩書直卻相對冷淡,還自作聰明的以吃飯作詩來考他。張擇端可再不似在洛陽那時的張擇端了,還要依傍著人,之所以來淩府,並非他真的沒有地方落腳,而是隻有一個目標,為了慕雲。同時對淩崇的忠心正直的為官之道而欽佩。若有人難為他,他必不手軟,來什麼招拆什麼招。這讓淩書直很難堪,飯沒吃完便離席而去。

安排給他的廂房,自然是貴賓級,他頭上的光環是金榜畫師,家仆丫鬟們招待的都很周到。

由於連日旅途,加之白天逛了汴梁城,他一躺下就睡著了,直到次日太陽高升,才被門外的丫鬟叫醒。

伸伸懶腰,起床洗漱,然後來到前廳,淩崇等人早已候在早餐桌上。還有淩崇的第二位夫人。昨晚席桌上沒有看見二夫人,則是緣於汴梁的一個習俗,一般府中內眷,不陪晚餐,隻陪早餐。這二夫人即是淩書正和淩書直的親娘,淩慕雲則是淩崇的糟糠之妻所育。本來淩崇的第一位夫人早該生育的,可不知怎麼回事,反而是後來的第二位夫人趕了先,先後生下兩個兒子。第二位夫人生了淩慕雲不久便鬱鬱而亡。

張擇端知道,豪門多恩怨,尤其是納妾多的大富人家,背後藏著不知多少人性的陰麵。這也難怪淩慕雲會那麼叛逆了。一個從小失去老媽,也得不到多少父愛的女子,嗬嗬,也夠可憐吧。

這二夫人倒是挺熱情,看著並無一點架子。還稱讚他文才畫技一流,必將成為大宋朝的重臣之類的。說到最末,還問到他的個人私事上了,說京城大富人家千金小姐很多,他若願意,她可以代為效勞。說的張擇端不斷掉汗。先不說他的長相,就憑金榜畫師這一塊招牌,想找一兩個千金小姐為妻為妾,嘿嘿,那真太容易了,還須人介紹。不過他是客,不便推拒。還是淩崇打斷了夫人的話,這才讓他擺脫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