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過後第二日的淩晨便在殯儀館等著外公的骨灰上車，然後送回村裏，然後再送上山，一整套流程夾雜著吹鑼打鼓和刺破清晨微光的嗩呐聲緩緩結束，鞭炮炸的滿地都是紙片碎末，我跟著隊伍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完了全程。
直到開始吃酒席時，看著外公的照片擺在正中間，才意識到外公是真的不會再見了。
還是那個睥睨終生的不屑笑容。
回到家裏看到爺爺奶奶同樣蒼老的容顏，心裏更不是滋味，出國以後回來的更少了，在外國的昏暗生活也使得打回家的電話愈發稀少，父母哥哥還能通過社交網絡看到我的生活，而年邁的爺爺奶奶卻隻能守候著那部老舊的電話。
“老白，回來啦！”奶奶正在門口照料花草，看到老白趕緊放下手裏的水壺，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身上抹了抹，走到我麵前。
“奶奶還有我呀。”我從老白身後頂著大笑臉探出頭來。
“哎喲喲小白！！”奶奶看到我激動地直搓手，“外國回來啦？……你怎麼瘦了這麼多……真是……唉！老頭子快出來啊！”
屋裏沒有反應，奶奶歎氣道：“你爺爺耳朵現在聾得不行呀……”說完她又要喊爺爺，我趕緊叫住她，“誒別叫他，我去給他個驚喜。”
跟老白進屋換了鞋子，跑到二樓，看到爺爺正坐在床頭翻著大白新給他買的藥，我輕輕叫他，“爺爺。”
他沒有反應，繼續研究藥盒子，我過去拍了拍他，他受驚轉頭，看到我跟老白站在身後，眼裏溢滿驚喜疼愛之情，咧嘴笑了起來。
“都回來了啊……”他輕輕拍著我的手，幹枯的手掌幹燥卻又溫暖，“小白你別難過，生老病死都是常態……爺爺也在等著那天呢。”
“你說什麼啊？！”我一板臉，鼻尖酸楚，爺爺因為信佛而不曾害怕離開人世，總覺得隻要等到我們結婚生子他就可以安心去西方極樂世界。
“好好好不說……”他站起身來，蹣跚著腳步往樓下走，“我去給你們弄晚飯。”
記得爺爺曾經因為腿腳不便下樓摔倒，我趕緊上去扶著他，小老頭倔強地甩開我，一仰頭說，“不用！”
我無奈，爺爺是出了名的強脾氣，誰都撼動不了，身後傳來老白無奈的聲音，“爺爺你小心點啊……”
“小心什麼小心！”小老頭不屑地甩手。
我吐吐舌頭，轉頭看著老白，他靠在牆上，沒有打理過的漸變色的頭發耷拉在額頭上，臉色憔悴，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你什麼時候走啊？”我問他，他們下一場洛杉磯演唱會迫在眉睫，其他人應該在緊密地排練著，他回來請了好幾天的假。
“等下看公司的安排吧。”他抓了抓頭發，有點煩躁地說，“又要到處飛了，老哥先去睡一會，困死我了。”
我也有點累，但卻沒什麼困意，隻好抓著手機刷刷新聞，這次回來太倉促忙碌，都沒什麼時間用到手機。
一看手機好多條信息，大部分都是默珥大魔女發來的。
——小白！！你回來了嗎？！我好想你啊！
——怎麼不回我！！你還好嗎？抱抱！別難過！
——小白！！啊啊啊！！你別哭！！！我在！
我一陣無語，這個恐龍大魔女還是這麼神經質，無奈地回了一個電話過去，第一聲“嘟”沒結束電話那頭就響起了她興奮的聲音。
“小白！”我趕緊把手機拿開一米遠，大聲地回複，“幹什麼！”
“我想死你了！你什麼時候回華海市啊……”
“這幾天應該就會回去了，老白還要訓練呢……大概……”我心裏考慮著大致的日期，就被默珥打斷了，“O兒也回來嗎？”
“不然呢……你心裏其實隻有他對吧？！”我突然感覺生無可戀心如死灰。
“你想多了！”她義正言辭地拒絕，“我每天都在想你！你這次一回到華海，我立馬去找你！”
這丫頭擺明了想來看她的O兒，我搖頭歎息道，“友情就是這麼的脆弱呀……”
“呸！趕緊回來”她哼哼著掛了電話，我也知道她其實是在思念擔心我，不禁有暖意浮上心頭。
離開了家鄉卻還有人在掛念著你的感覺，真的很好。
正在我打開微博準備刷刷新聞的時候，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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