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很涼,沈臨夏和左梓青爬上教學樓,站在天台上,任涼風侵襲,讓人格外清醒。
“我沒事。我叫蘇曉,今天的事謝謝你了,算我蘇曉欠你一份人情,有什麼事來找我吧。”
“臨夏,相信你自己哦,無論多麼艱難,我們都支持你!你們一定可以的,曉曉也可以幫你嘛。臨夏,梓青,接受這個任務吧。”
“如果我是隨便的花朵,你還會這樣愛我嗎?”
“臨夏,我和你不一樣。你一定會比我幸福。”
“臨夏,梓青,相遇時,未料到有成為朋友的緣分,而今,才發覺,我們已經一起走了這麼遠。有你們的陪伴,讓我的生活有了永不言棄的堅持;有你們的鼓勵,才有今天的蘇曉;有你們的支持,這部作品才得以出世。如果說,每創作一部作品就是在創造一個孩子,那麼,我們三個都是這部影片的母親,這是我們仨的榮耀!”
“我們喝酒!為臨夏的獨自旅行,為了梓青的有所得,為了我的造房子計劃,為了我們終有一天會實現夢想,為了我們達成所願,為了我們不老的青春,幹杯!”
“青春為誓,我們約定,不要辜負青春辜負愛!”
“明明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可是我卻不能告訴他,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因為,我不配,我不配擁有他的愛情了啊。”
過往的一幕幕放電影一般出現在眼前,從初識到離去,也不過一年的時間,可這其中的滋味,這其中的感動,這其中的珍貴記憶,隻有彼此才知曉。
沈臨夏捏著鳳凰城下的合照,上麵的女孩子笑靨如花,明媚美好,一切恍如昨天,可卻已是異世。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曉曉,我很懷念你呢。
“成長,總是伴隨著傷痛,隻是沒想到,我們麵臨的竟是生離死別。”左梓青感歎道。
“真的要這樣殘酷嗎?”
“世界本就是殘酷的,隻有殘酷過,我們才更能珍惜得之不易的美好,不是嗎?臨夏,曉曉的離開,給了我們很大的打擊,可是也給了我們一次成長的機會,我們要堅強起來,隻有成長得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才能……不再害怕疼痛。”
沈臨夏沉默了,這種成長的方式,實在是不能接受呢。
“臨夏,你其實是我們之中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沈臨夏驚訝的抬頭,看見左梓青遙望著遠方,神情裏是不曾見過的落寞與黯淡。
“小時候,因為我淘氣,我失去了我的媽媽,後來的這些年我一直跟著爸爸生活。想想,連媽媽長什麼模樣我都快忘記了……”
“親親……”
左梓青自顧自的繼續說,似乎要把這些年的苦悶與秘密一吐而盡。
“我沒有享受過母愛,可是這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親手葬送了一個完整的家。世間所有的苦難,都不盡相同,但它產生的效果確是一樣的。我隻能自己堅強,因為我別無選擇。”左梓青眼裏的落寞漸漸散去,逐漸轉化成一種難以看透的堅毅之色。“初見時,我就知道我們三個的性格完全不同,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想到我們能成為朋友,能夠一起經曆這些風雨,陪伴彼此微笑或哭泣。我們三,能夠相遇並相知,是緣分,隻是這緣分實在是太短暫了。”
“我們三個,突然間,少了一個。”
“曉曉,真是太累了,終於是扛不住了吧。”
“曉曉……”沈臨夏想起那身一躍而下的白衣,那肆意綻放的鮮血,那張熟悉又絕望的臉,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曉曉,這一生,真的太苦了……”
“親親,我想曉曉了……”
“臨夏,我們都會懷念她的。記得她,曾經在我們的青春裏,留下了最深的一道痕跡。”
這晚的教學樓天台上,燃起兩支蠟燭,微弱的燈火在晚風的吹拂下搖搖欲墜。沈臨夏知道,這兩支蠟燭裏,有一支是給自己的,因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而另一支,是給曉曉的,因為,今天,也是曉曉的,忌日。
沈臨夏明白,自己在19歲生日這天,失去了一個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親眼看見生命快速消逝,卻什麼也不能做。
就用這一支蠟燭來緬懷吧!那個笑得燦爛的蘇曉,那個清冷落寞的蘇曉,那個滿懷心事的蘇曉,那個充滿秘密的蘇曉,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深夜,躺在宿舍的床上,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沈臨夏瞪著雙眼,毫無睡意。她逼自己不要去想白天的一幕,可是思緒不受控製。
手機在黑暗中突然亮了一下,沈臨夏抬起手,拿過手機。
“臨夏,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現在也隻能祝你一句生日快樂了,抱歉。今天發生的事,能忘就忘了吧,忘不掉也不要害怕,不要難過,我會在你身旁。陸宇澄。”
屏幕熄了,黑暗中,看不清沈臨夏臉上的表情。
第二天,殯儀館。
沈臨夏見到了蘇曉的父母。母親撲倒在蘇曉的水晶棺前,嚎啕痛哭,而父親隻是無言的盯著水晶棺裏的蘇曉,臉上布滿哀傷。這喪女之痛怕是讓人一夜老去吧。
“叔叔,您好,我是曉曉的朋友,這是她留下的銀行卡,讓我交給您的。”沈臨夏遞過一張銀行卡。
蘇父呆呆的看著銀行卡,雙手顫顫巍巍的接過,聲音嘶啞的低喃:“曉兒……”
沈臨夏一陣心酸,努力克製著自己想哭的衝動,繼續說:“叔叔,曉曉讓我轉達,女兒不孝……叔叔,節哀吧。”
蘇父終於流下淚來,一瞬間老淚縱橫:“女兒不孝……曉兒……唉……”
沈臨夏不想打擾蘇父對曉曉的懷念,轉身離開。環顧四周,看見了悲傷的顧城歡,他遠遠的看著蘇曉的水晶棺,手裏捏著一張信紙,嘴裏喃喃自語:“既有今生,何必來世……”沒人知道蘇曉留給顧城歡的信裏說了些什麼,但能猜到,其中的滿滿的情意與遺憾。
手握一支白菊,沈臨夏走到蘇曉的水晶棺前,蘇曉冰冷的遺體靜靜的躺在裏麵,不再會說話,不再會微笑,也不再會哭泣。
“曉曉,再見了。”將白菊輕輕的放在水晶棺上,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