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婭,你講的故事真美。”
阿婭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是聽媽媽講的。”
爬山是個體力活兒,蘇曉昨日宿醉,體力明顯有些跟不上。顧城歡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可蘇曉視若無物般自顧往上爬。
阿婭察覺出蘇曉的不支,於是提議道:“要不我們改變行程吧,這個季節鳳凰山上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玩的,看一下周圍的景色也就差不多了。我帶你們去苗寨吧,我們晚上還可以參加那兒的篝火晚會。”
大家會意的一致讚同。
來到目的地時,已經到了下午。大家草草吃了點東西就繼續旅程。
年久的木質門樓,若隱若現的布滿綠色的青苔,旁邊高高的石頭碉樓,像歲月一樣侵蝕著所能見到的一切。斑駁、時間的陳舊感,這是他們對這裏最直觀的印象。
苗人穀、苗王洞一層層奇景環環緊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真正的出口,每次當你以為要到頭了,突然又轉出一條險路來。
苗人穀內奇觀重重,讓一行人讚不絕口。天池、百步天梯、一線天,皆是鬼斧神工的產物。
出了苗人穀,便來到早崗苗寨。這是個建在山岡上的苗家寨子。下部石磚、上部土磚砌成的房子隱藏分布在半山,踏著石板台階一級級向上,時而左時而右,兜兜轉轉,沿山而上,早已忘了來時的路。
苗嶺的棲鳳坡下,有一汪碧水,叫翠湖,湖邊的小山崗上,有一片參天的古榛木林,守護著千年的老家寨。
“這可是個神地!”阿婭介紹道,“傳說此地為神鳥鳳凰棲身之地,鳳凰女誕生之處,是苗家青年男女尋找真正愛情的地方。我們過去看看吧!”
古榛木林幽深而靜謐,參差不齊的老樹就像守護神一般保護此地風調雨順,也保佑青年男女們愛情甜蜜。
阿婭率先走到老樹底下,雙眼緊閉,雙手緊合放於胸前,誠心誠意的樣子。
沈臨夏也拉著左梓青與蘇曉來到大樹下。
“我們也拜一拜?”沈臨夏一臉新鮮的看著頭頂枝繁葉茂的大樹。
左梓青欣然同意,反倒是蘇曉有些遲疑。
“這……還是算了吧。”蘇曉推脫著。
“曉曉,不要這樣嘛,會掃興的哦!”沈臨夏拉著蘇曉的胳膊搖晃著,一臉委屈的望著她。
蘇曉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般,終於點頭。
沈臨夏學著阿婭的樣子雙手相合,閉上眼睛。神樹在上,請告訴我那個對的人到底是誰?是他嗎?
沈臨夏睜開眼的時候,左梓青正笑著望向蘇曉。她轉身一看,蘇曉還閉著眼睛虔誠祈禱著。
最不相信愛情的人,才最期待愛情。
“玫瑰男,你不去求求神樹?”沈臨夏溜到顧城歡身邊悄悄問道。
顧城歡搖搖頭,堅定地望著遠處的蘇曉:“我不信神,我隻信自己的堅持。”
沈臨夏突然覺得他的形象瞬間高大了,其實他也不是隻會送個玫瑰,不是把追求蘇曉當做一場遊戲的,除了勇氣,他還有拉不回去的執著。看得出來,他對蘇曉是有著真情實意在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亮悠閑地躺在平鋪的深藍色壁紙上,有不知名的小蟲子哼唱著沒有旋律的歌兒,這是送給眾人的,原滋原味的笙簫。遠處傳來模糊的歌聲,熱鬧打破了心靈的沉靜。
“我們快過去吧!篝火晚會開始了!”阿婭招呼著眾人,聲音裏載得滿滿的都是愉快。
一大片空地中間架起高高的柴堆,火苗燃得正旺,火紅火紅的光映照在大家臉上,於是每個人都變成了滿臉通紅的害羞人兒。
有人唱著山歌,阿婭很興奮的說:“我們跳舞吧!”
“跳舞……我可不會……”雷剛往後瑟縮著。
阿婭笑著拉起雷剛的手鑽進載歌載舞的人群中。人群圍成一個圓圈,大家手牽著手圍繞著火堆轉著圈。
“你看阿婭笑得多開心。”沈臨夏對蘇曉說。
蘇曉看著遠處的阿婭,點點頭。
“曉曉,我希望你能笑得更開心。”
蘇曉轉頭看見的是沈臨夏真誠的雙眸,她宛然一笑,拉著沈臨夏與左梓青融入人群。
曉曉,這是你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一直注視著蘇曉的顧城歡眼睛裏有抹不開的哀傷。
“蘇曉就像一座大門緊閉的城樓,想要攻克下她需要打持久戰。我們也過去吧!”林洛川拍了拍顧城歡的肩。
“雷剛,你開心嗎?”阿婭大聲地問。
雷剛也有些不好意思,心裏暗自嘀咕:這苗族的女孩子這麼開放?
“雷剛,今晚上我覺得很開心。”阿婭笑得很燦爛。
“開心就好!”雷剛的眼神飄到遠處的一身影上。
阿婭的語氣突然黯淡下去:“可是,你……你們明天就要走了……”
雷剛察覺到阿婭的變化,他輕聲安慰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如果有緣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的。”
“真的嗎?”阿婭突然抬起頭,看著雷剛的眼睛。
雷剛發現阿婭的眼睛很閃亮,就像星星一樣。他後來才知道,那明亮的眼睛是因為眼睛裏儲滿淚的緣故。
時間在歡樂中總是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已經很晚了。人群漸漸散去,火光也越來越小。
“我們今晚住在這邊的寨子裏,現在要回去嗎?”阿婭征詢大家的意見。
“今晚天氣很好,我們再多待會兒吧。”雷剛提議。
“好啊!”阿婭似乎對這個提議感到很高興。
圍著篝火坐下,大家似乎是有意為顧城歡創造機會,蘇曉本想逃離,卻不得不坐到了顧城歡身邊。
“阿婭,湘西巫蠱之術是真的嗎?”雷剛化身好奇寶寶。
阿婭搖搖頭:“不知道。小時候有聽阿婆們講這種故事,但是誰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湘西趕屍呢?”
“雷剛,大晚上問這種問題你不慎得慌?”左梓青瞪了眼雷剛。
“人總是因為恐懼而好奇嘛,難道你不想知道?”雷剛反問。
左梓青沒說話,其實她也很好奇。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聽說過這方麵的故事。”阿婭回答。
“什麼故事?”
“趕屍一般趕的是客死異鄉的死囚。犯人被斬首後,紅衣老司即行法事念咒語,助手幫忙將被斬的客籍死囚身首縫合在一起,再由青衣老司將辰砂置於死者的腦門心、背膛心、胸膛心窩、左右手板心、腳掌心等七處,每處以一道神符壓住,然後用五色布條綁緊。”
“相傳,此七處是七竅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之後,還要將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緊。據說,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這樣做可將其魂魄留在死者體內。最後,還要在死者頸項上敷滿辰砂並貼上神符,用五色布條紮緊;再給死者戴上粽葉鬥笠。諸事辦妥,紅衣老司念畢咒語,大喝一聲‘起!’客籍死屍便會應聲站起……湘西趕屍還有三趕,三不趕之說。”
“什麼三趕三不趕?”
阿婭看到大家臉上又是驚懼又是好奇,於是繼續說:“凡被砍頭的、受絞刑的、站籠站死的這三種可以趕。傳說因為他們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氣,既思念家鄉又惦念親人。可用法術將其魂魄勾來,以符咒鎮於各自屍體之內,再用法術驅趕他們爬山越嶺,甚至上船過水地返回故裏。”
“凡病死的、投河吊頸自願而亡的、雷打火燒肢體不全的這三種不能趕。其中病死的其魂魄已被閻王勾去,不能把他們的魂魄從鬼門關那裏喚回來;而投河吊頸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纏去了,而且他們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來,舊亡魂無以替代則會影響舊魂靈的投生;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屬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燒死的往往皮肉不全,同樣不能趕。”
“想不到趕屍還有這麼多講究啊!”
“當然,趕屍和蠱毒、落花洞女一起,並稱為‘湘西三邪’。”
“蠱毒我們聽說過,但是落花洞女是什麼?”
“‘落花洞女’是指湘西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能將樹葉哭下來;到山洞不吃不喝,幾天不死,回來後也不飲不吃,幾天後就死去。部落人們認為她去和樹神、井神結婚了,因而這些女孩生前沒有結婚,但人死後,別人去辦喪禮,而落花洞女的家人給他們不但不辦喪禮,還要辦婚事,以示婚禮之喜。”
“這樣啊。”沈臨夏似懂非懂,心裏卻很疑惑,這樣的習俗似乎很腐朽呢。
正當沈臨夏陷入自己的思緒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頸上一涼,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在自己的脖子上。沈臨夏感覺有陣陰風擦著自己的頭發吹過,她突然想到阿婭剛剛講的趕屍的故事,心中一緊,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