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沈從文的感覺,自己胸口憋了老大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掙紮著想說話,接著又閉上嘴。
在腦海中瘋狂的想著什麼,半晌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在不停的思考,權衡利弊,若是眼下鳳清歌真能因那千花百草重新醒過來,那便是完全另外的一個人了。
腦海中的那個瘋狂想法,讓沈從文有那麼一瞬間興奮起來,卻又很快在道德和理智的冷水之下,再次偃旗息鼓,甚至有些鄙夷自己的想法。
“我大概能猜得到你在想什麼,你的那些心思我也看在眼裏,其實我見過他們最相愛的時候,當初從山上下來,來了這小鎮上,兩人的相處我都看在眼裏,若鳳清歌真的還記得墨景玄,那他失蹤的事情定然會讓其十分痛苦,而就算是不知道,那姑娘的性子,恐怕也會自責很久,所以若真找不到,那不如就……”
薛少令話說一半,沒有再繼續下去,但沈從文眼神亮了亮,朝他投去目光。
兩人都沒有過多明顯的語言交流,但彼此都明白對方沒有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何用意。
“就算她失憶了也一定會問自己的身份,你我往這兒一站,定然她會好奇我們與她什麼關係。”
沈從文有些無語,自己的身份,跟鳳清歌要是想解釋起來,唯一的聯係,恐怕還是當初他追殺墨景玄時開始的。
而薛少令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是偶然之間才認識的,可若沒有最初進山,恐怕他也不可能流落到這小鎮上來。
兩人都屬於間接或被動認識的鳳清歌,單單說自己與她的關係,除了一句朋友,恐怕也沒有別的解釋,而且還有個天門老頭兒呢。
“你們兩個小子要討論事情能不能離我房間遠一點,真的很吵!”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就在這段沉默的間隙,旁邊的房門突然開了。
天門老頭從裏麵走出來,帶出房間裏一股濃重的藥味,那張蒼老的臉上滿是嫌棄,看著這兩人眼神裏都是厭惡。
當然,這都是那老頭故作出來的,其實跟他相處久了便知道,他隻是這種性子,喜歡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生怕別人會覺得他太熱絡。
每當稍稍關係走得近一些,他就要說兩句冷言冷語,將人推得遠點。
行走江湖之人有淡漠之心,本就無可厚非,自然大家也都理解得了,沒有人願意去拆穿他,更不想與他計較。
“神醫,您是前輩,您是已經將藥物研製出來了嗎?那清歌……”
“還需要再醒發個把時辰,稍後便可以使用了,能不能行我也沒把握,這隻是個傳說中的藥方子,有用沒用的,總歸還是得看天意。”
天門老頭點了點頭,對於薛少令的問話,第一次回答的如此幹脆利落,沒有任何攻擊他的意思。
“總歸是看見希望了,這便是好事。”
“你們剛才不是說人醒來之後要怎麼與她解釋嗎?想好了嗎?我倒是可以說成,是你們請來給看病的,至於你們倆怎麼辦?”
這幾天的時間,天門老頭雖然最初沒有聽說墨景玄失蹤的事,可後來也知曉了一二。
所以心裏自然是大體有數的,尤其是這倆人,院子本就不大,每次出了鳳清歌的屋子,說話就非要在他門口。
就算是他再怎麼想靜心,不聽外麵的聲音,恐怕也隻能是被動的聽著,自然就把周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盡數聽去了。
“其實我倒覺得隻說是朋友便是了,沒什麼的,畢竟……”
“她畢竟是大廈的人,若是說與你是朋友,那我怎麼解釋?你們是如何認識的?清歌不是那種眼中揉得了沙子的人,你若真想跟她撒謊,便要把所有的事情想得事無巨細,以免她會問起,隻要有一點點端倪,她就必然會懷疑。”
沈從文打斷薛少令的幻想,說起了自己對鳳清歌的了解。
畢竟曾經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的人,在尾失島上相處了那麼長時間,又怎麼可能對鳳清歌不夠了解。
更何況無論是那時,還是如今,沈從文眼中滿滿的都隻有鳳清歌一人。
“倒不如你直接說是他夫君,也別提什麼錦衣衛的事兒,就說她是我徒弟,你是她與我遊曆時在外,相識的朋友便算了。”
老頭倒是直白,直接一句話總結,把所有人的願望都實現了,而這當中排除了已經失蹤了的墨景玄。
“可他還是可能會回來的。”
“回來……你們自己也說那暗衛說,那山澗總有幾十米高,一個大活人若是這麼掉下去了,而且還摔得無影無蹤的,你覺得他有生還的可能嗎?反正我是不信,再說,你是不是傻?這輩子除了這次機會,你還有機會能與鳳清歌以夫妻相稱嗎?你不喜歡她喜歡得緊嗎?怎麼這時候反而退縮了?”
天門老頭對於沈從文的猶豫,根本不屑一顧,以他的常識判斷,墨景玄多半現在都屍骨無存了。
要想再找到那人,恐怕也就隻是屍體了,否則是個活人的話,怎麼可能那些暗衛順著河裏往下找,找了那麼遠,到最後都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但凡是個活人,哪怕拿起旁邊的石頭,敲敲地麵,那群練功快到走火入魔,爐火純青的暗衛,耳朵都跟狗一樣靈敏,怎麼可能聽不出?
“我不能欺騙清歌,無論如何,就算墨景玄不在了,至少我也不應該是那個欺騙她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努力,這一次總算是我先遇見的,總不至於還會敗給他。”
沈從文唇角含笑,原本因為中毒而慘白的臉,此刻竟然神奇的浮上了一抹紅暈,雖然隻是淡淡的,但卻讓他這人看上去有了幾分生氣。
但與此同時卻又反襯著嘴唇更加慘白灰敗,一張臉看著又詭異又和諧,讓旁邊的一老一少都有些感覺不舒服。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不懂不懂,失敬失敬。
“要我說,你比不過墨景玄那小子,就是因為沒有他的鬼性子,太耿直了,什麼事情都如此木訥,也怪不得人家丫頭不喜歡你,換我是女娃子,也不喜歡你這樣的,跟塊木頭似的!”
薛少令在一邊聽著,隻覺得有些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認沈從文確實是有點認死理,而且好像從見到這人時就發現,這人一直都是這種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