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你有什麼話不如就直說吧，我確實不懂藥理，這藥方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給我家生病的那位吃的，還是給那老頭自己吃的，總之他開著藥隻叫我出來買，跟我說要把這東西研磨成什麼，其他的沒提過，你知道些什麼，不如告訴我？”
倒不是沈從文不相信天門老頭，隻是看著那掌櫃的表情確實是有些不太對勁，而且給他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仿佛是在看一個必死的人，又或者說在看那些隨時都可能被人捏死的小動物一般憐憫的表情。
沈從文從小到大還第一次被人這樣看，那種感覺甚至比皇上直視，試探他心理想法時還要奇怪。
那種從背後生起的涼意讓他不得不更謹慎了幾分，於是才不得已開口直問。
“這話可能是我多嘴，但我看你也不像個壞人，就跟你多說兩句，你自己心裏有個數，若是老頭是你們可信的人，就當我沒說過，這藥方表麵看上去確實沒什麼不對勁，甚至根本就不成方子，但這裏麵的很多藥都是出了名的毒草，其中幾款分別配配到一起，是可以直接拿來做毒藥的，這凶狠程度就要看配比了，但懂的都看得出來，這當中的確有貓膩，畢竟你這方子根本就不叫方子，隻能是用來害人的大雜燴了。”
要不是老板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看著沈從文眼神十分樸實，又不怎麼會撒謊，耿直的一張臉，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畢竟沈從文衣著華貴，看著也不像是普通百姓，應該是家境殷實的，而且看他眼神十分清澈又很坦蕩的樣子，更不像是人做壞事的人，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寫著藥方的人想利用他了。
自己雖然身為一個外人，不應該多言多語，但這要畢竟是從自己藥鋪出去的，他要是不說點什麼，日後真出了什麼事兒，要是賴上他了可怎麼辦？
也是出於這份私心，掌櫃的才好心的多了句嘴。
“你的意思是說這藥方有問題，有可能會把人吃死，這怎麼可能……”
沈從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過可能這藥方有些怪異，畢竟是天門老頭開的藥方。
人家本就是個行醫的門派，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卻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答案，驚訝的不能自己，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這會兒也有些忍不住麵部表情失控了。
毒藥？
可是為什麼？既然他都已經千裏迢迢的跑來治療鳳清歌了，甚至還給了千花百草的方子，千千叮嚀萬囑咐的給他們所有人布置任務，根本不像是要害鳳清歌的樣子。
眼下鳳清歌得病，若是不被加以幹預，早晚也是個死，他根本沒必要這麼做，那這藥是給誰的？墨景玄？
今天才給他安排了讓他去找千花百草的任務，甚至還細心叮囑了那麼多，也不像！
難不成是給自己的？自己好像沒能惹到他吧，而且若真是給自己的，又怎麼可能放心把藥方交到自己手上，讓自己來藥鋪抓藥？
這隻是一家尋常的藥鋪，雖然比其他幾家鋪子都大了些，但既然是能被自己輕易找到的，隨便一進門的任何一個大夫都看的出來這方子的問題，老頭應該沒有那麼蠢。
更不要說天門本就是用毒高手的雲集的門派，如果真想殺自己，應該不用這麼費盡心力，百般周折才是。
“……你還是先幫我抓藥吧，那老頭確實是我們的熟識，而且他也不可能會害人，隻是他師承的門派有些特殊，也許這些藥他拿回去有什麼其他的用處，我會記得你的叮囑的，謝謝你的好意。”
沈從文是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到底這些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但他很確定的知道，無論排除哪一種，那老頭都沒有必要要用毒藥害他們，所以最後還是先把藥抓了回去，決定仔細觀察一下再說
因為心裏留了心眼，沈從文進門之後把藥遞了上去，便直勾勾的盯著那老頭的動作。
眼看著老頭直接把藥包打開，熟練地把其中幾味藥直接挑了出來，然後重新用手比量了一下大致的重量，開始重新進行配理，不由得就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些你是打算拿來做什麼的？”
沈從文試探的開口問道，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那老頭的表情，想從表情上看出些不對勁的地方。
然而那老頭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隻是默默的低著頭，手上動作不停，十分嫻熟的在配比著，嘴上也隨口回應，看上去十分輕鬆自在，不像是有所圖的樣子。
“當然是給昏迷那人的，難不成是給你嗎？你壯的跟頭牛似的，能有什麼事，根本不需要吃藥！”
那老頭說完這句又抬頭直了直腰，仰頭看房頂，仔細想了想，又繼續低頭開始配藥，似乎一直腦中都沒有停止思考。
“你這藥是打算什麼時候給清歌吃的，你真的打算救她嗎？”
沈從文眼神晦暗不明，死死盯著那老頭。
因為他真是若無其事的在那兒擺弄那些藥，反而是有些自我懷疑了，該不會是那藥鋪的掌櫃的胡說八道吧？
可這老頭若真想害人，也沒必要搞得如此明目張膽啊，事情解釋不通，太不合理了。
“你小子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問！吞吞吐吐的像什麼爺們，一點男人的樣子都沒有，不就是想問我這藥為什麼會是毒藥嗎？不然你以為呢，鳳清歌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身上也沒什麼不對，可心髒卻要停止了，若這心脈真的就此斷了，沒了脈象，人不就死了？所以現在正常的藥物對她來說根本沒用，若想延長她心脈的跳動時間，那就隻能采用極端的辦法。”
天門老頭白他一眼，毫不客氣的繼續。
“這藥原本就是讓人心脈過分活躍而死的，是給你們這些練武之人用的，一般的藥物都隻是抑製心脈的跳動，又或者抑製其他靜脈堵塞，讓經脈逆流之類的，隻有我這毒藥，是專門為那些練內功的人而創，隻要強行催動內功，製藥的作用就會順著心脈傾入體內，直接讓他內髒爆裂而死。”
那老頭說的還挺驕傲，一臉仿佛自己能拿毒藥把人害死是件多麼厲害的事情一樣，絲毫不覺得自己用毒這事兒有什麼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