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玄向來不為難她，因為知道，她本身性子就是那種跳脫活潑又自由的。
比起日後能得到什麼成果，墨景玄更在意的是她此刻是否快樂。
回信送出去之後，店小二當日就跟著回來的船上了島，身上的夾板都還沒拆，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活像個喪屍。
鳳清歌看到他滿身白布，踉踉蹌蹌的樣子都忍不住嘖舌。
這到底是能有多著急？就算要道謝，也不至於非得在這一時吧？
“你怎麼……”
鳳清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他進了屋裏，趕緊上前兩步把他接住，又拖又拽的帶到椅子旁邊，見他安穩坐下，才算鬆了口氣。
“這位女俠，小的名叫何玉，就是前幾日您仗義出手救下的那店小二。”
這哥們兒說著又要起身行禮，鳳清歌趕緊開口攔住。
“行了行了，你坐下吧，我好不容易把你骨頭固定好，你這來回亂動，指不定哪一下用力不對，骨頭又重新開了，這三天白長了！”
鳳清歌作為醫生最討厭的就是那種不聽話的病人，眼前這貨就算其中之一本來就沒痊愈，傷的還那麼重，非要趕在這幾天來道什麼謝，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至於嗎？
“小的實在感激女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您，那日，我可能就被那群歹人打死了。”
“那倒不用，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人，而且你傷了也不重，隻是斷了根肋骨比較嚴重，其他的都是輕傷，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有數吧？”
鳳清歌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反正這人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不至於拖著如此不方便的身體，還非要趕在這個時候來道歉了。
而且那天智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店小二絕對是有點頭腦的，知道護住自己的重要部位，隻用那些抗揍的地方去受力，否則就以那個大胖子的力氣，足以把他牙齒打掉，頭骨打裂。
“小的當時也是一時情急，沒別的辦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別被打死了。”
“你小時候也沒少打架吧，不然哪來的這些經驗還知道保護哪裏？”
鳳清歌向來不是個喜歡跟人繞圈子的人，見他不肯實話實說，幹脆就直接逼問。
反正他有種預感，這人會打架的本事，絕對是跟人學來的。
“……女俠果然慧眼，其實小的當初六七歲的時候，存在線太爺家裏，給他孫子當武學陪練，所以對怎麼挨揍還是知道點兒的。”
“……”
鳳清歌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當即有點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什麼武學陪練，說的難聽點就是出氣筒。
他們當兵那會兒也有不少人拿新兵當陪練，除了挨揍就是挨揍，一不敢還手，二又打不過的。
怪不得，他這麼抗揍又這麼有經驗，原來是被打很多年，打出經驗來了。
“那後來為什麼不做了？”
“因為那位縣太爺被調走了，去了江南一帶，當年小的父母健在，也都在這邊，所以就自己請辭了。”
怪不得聽他說話有點意思，再加上他眼力也不錯，原來是曾經在縣太爺家裏當差，那種地方，別說是幹什麼，就是個灑掃丫鬟，都是相當有眼色的。
“所以呢，你來找我是想要怎麼樣？”
“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女俠，其實我不單單的是來道謝的。”
“咱們先商量一下，別叫我女俠了，真的好別扭，要不你就叫我清歌，再不是叫個鳳小姐也行！”
鳳清歌忍了半天了，屬實是有點忍無可忍了，這人一口一個女俠，叫的自己雞皮疙瘩一地。
“好的，鳳小姐。”
“行，舒服多了，你接著說，你來找我到底要幹嘛！”
鳳清歌滿意了，還好這人聽勸。
“小的之所以在雨溪酒樓做活，其實就是承蒙舅父照顧，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當一代俠客的。”
“哈？”
鳳清歌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有沒有搞錯？俠客？什麼鬼？想幹嘛？
這就是墨景玄這會兒不在，要不分享讓他聽聽，這人說話到底有多好笑。
“那日見姑娘與……與……”
“你就叫他大俠吧！”
鳳清歌知道，他是想說墨景玄，但眼下墨景玄已經是南國的死人了，這名字自然不能再用。
隻是這段時間以來，都沒有什麼需要用到名字的地方，所以鳳清歌一直也想不到應該叫他什麼。
“小的頓覺兩位都是武功高強之人，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拜師？”
鳳清歌更傻了，這是來謝人的嗎？
拜師這種事，在古代不應該是十分莊重嚴肅的事情嗎？
他這一瘸一拐的身體還沒痊愈，非要搶這風頭幹什麼？
“不，小的自知天資愚鈍，得不起那樣的大任，隻求能留在二位身邊，也算是我報恩的一種方式。”
鳳清歌當季閉嘴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想過無數種可能，要麼借錢要麼借人，要麼求庇護，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想留在自己身邊。
“我知道早上的護衛一定是經過嚴苛選拔的，小的家裏幹淨也有過一點點武學陪練的經驗，若是能跟著島上的侍衛一起學習苦練，想必也是一種收獲，這便是小的心中所求了，不知道女俠……啊不，鳳小姐意下如何，小的甘願做牛做馬，隻求您能讓我留下，哪怕學一些皮毛也是可以的。”
這個叫何玉的，話說的十分懇切，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越是看著他那副懇切的樣子，鳳清歌心裏就越犯嘀咕。
到底圖什麼？就為了留在自己身邊，哪怕不是師傅和徒弟。
鳳清歌很快想到了，會不會是某些人派來的臥底之類的，就為了探聽自己這邊的情況。
想到這個可能性，鳳清歌看著他的眼神都變得戒備起來。
反正不能就此答應，怎麼著也得跟墨景玄商量一下，讓他來拿主意，畢竟這事兒自己可做不了主。
“你這樣子是不是暫時回去也做不了工？”
想著晚上問一下墨景玄，鳳清歌也就沒有直接答應，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這個慘烈的形象，試探著問道。
“是的，大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最少還得一百天才能活動自如。”
鳳清歌無語，在心裏暗暗對天翻白眼兒。
原來從這時候起，就有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俗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