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手帕已經被鳳清歌清洗幹淨，反正當初掉進水裏已經讓她確定這東西根本不怕水了，所以洗起來的時候格外不留情麵。
全洗幹淨了才發現，這是一方水藍色的帕子，上麵除了在角落裏繡著一朵鳶尾花之外，再無其他的標識或者裝飾。
墨景玄捏著鳳清歌拿來的那帕子看了許久，一言不發，臉上表情莫測，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情緒，但明顯能感覺得到他平靜的外表之下激動的心情。
尤其從他顫抖的手指上就能看出一二。
鳳清歌全程站在旁邊看著，咬著嘴唇尋思了半天，還是沒有開口問得出來。
從第一次見到墨景玄到現在，還是頭一回看到他如此情緒激動的樣子。
“我母妃當年也有一塊一樣的帕子，我大概能記得顏色比這個淺一些，花紋是一模一樣的。”
“你母妃？”
鳳清歌懵了。
原本他是在徐貴妃那見到過很多跟鴛尾花有關的東西，可這怎麼突然又折到了墨景玄的母妃身上？
而且墨景玄的母妃，那不應該是老皇帝的妃子嗎？
早就聽說過墨景玄母妃在他小時就已經去世了，隻是原因什麼的都不清楚，當初在墨景玄那兒看到的書裏也沒有記載是怎麼死的。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具體的事情都不記得，隻是隱約好像見過這東西，還見過跟這個花紋差不多的印章。”
墨景玄大概給鳳清歌講了一下當年的事，尤其是講到火災那裏的時候，眼淚在眼眶打了好幾圈的轉，最後還是生生被他忍了回去。
看到墨景玄這副樣子，鳳清歌也覺得心酸。
從小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鳳清歌，對於這種事情非常感同身受。
“火災……”
其實聽到的時候，鳳清歌就隱約有了一種猜測。
學習現代醫學的人，都知道人類是有本能的，尤其是身體察覺到危險的時候，很可能意識還沒有意識到，所以大多時候人類的求生都是靠本能在運作。
而通常火災之類的很容易就能激起人的求生本能，且不說一個人不可能在睡覺的時候麵對那麼大的動靜，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算隻是煙塵嗆入口鼻，也必然會有反抗的痕跡，絕不可能像當初宮人們彙報的那樣，安穩的躺在床上，在睡夢中被燒死。
可眼看著墨景玄激動的樣子，鳳清歌這些理智的分析都說不出口，隻希望能盡快把這個話題略過去，讓他不要再難過了。
“我一直不相信我母親會就這麼去世，但那個時候也沒有人去深入調查，所以……”
“正常情況下的確不會沒有動作，哪怕隻是輕微的掙紮，也一定會有，但……”
但有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在發生火災時，那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沒關係，你可以說，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也暗中調查過很多次，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你若能想到什麼就告訴我。”
墨景玄看出鳳清歌眼中的猶豫，溫聲安慰了句。
他倒是很想聽聽鳳清歌會有怎樣的見解，畢竟她……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夢境中所見到的，墨景玄沒有完全忘記，但也不是特別清晰了，隻是隱約還記得，他有見過很多自己無法理解的場景。
而不知為什麼，自己會下意識的認定那些場景跟鳳清歌有關。
然而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想明白夢裏的一切，所以暫時不打算把這些事情說出來。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就算隻是被燃燒的煙塵嗆到了，也一定會醒過來，哪怕是身體狀況不太好，睡眠比較沉，又或者是什麼，其他情況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都絕對不會無動於衷，安穩的躺在床上被燒死，這種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鳳清歌最終還是選擇了坦白，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了。
她是知道的，就算是吃了安定片的人，再受到煙塵侵擾的時候，也一定會醒來或者掙紮這些，跟意識無關，隻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但一點本能反應都沒有，那必然是有問題。
“我也想過，隻是當時的膳食記錄都有查過，沒有什麼問題。”
“你母親生前有什麼疾病嗎？就那種比較嚴重的，或者不嚴重也行，說給我聽聽。”
鳳清歌想不到什麼太多的可能性，在這個年代麻沸散是非常難拿到的東西，而且就算拿到了也不一定會起到那麼好的效果。
通常情況下，火災是要持續一段時間的，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人直接燒死，更不要說墨景玄說的是他母妃的遺體是非常完整的。
如果火沒有燒到人身上，這個人又陷入深度昏迷狀態的話，是很難會被煙塵嗆死的。
因為在那個狀態下，人類的呼吸是非常的淺的，想要達到窒息效果，在偌大的宮殿裏最少也需要1~2個小時。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那之前，他的母妃就已經突發疾病，所以才有了後麵被嗆死的可能。
如若不然，那唯一的可能性就隻剩下當時的人在說謊了。
“母妃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毛病，隻是進宮後一直鬱鬱寡歡的，太醫說是鬱結於心，給她開過不少藥，吃了也不見有什麼好轉，每天飯吃的很少，人也很瘦。”
墨景玄努力回憶，但那時候他年紀太小了，有很多事情都根本沒有注意過，再怎麼回憶也是想不出來的。
“……這些都不足以造成你母妃的那個結果，還有就是這個鳶尾花我之前跟你說過，在徐貴妃那見過，而且這個花其實很特別，除了南方，就算在北方的藥店都很難買得到。”
既然從回憶上下手，找不到什麼線索，鳳清歌還是決定從這個離奇的鳶尾花開始。
“我也隻是見過這花的圖騰和樣式，具體長什麼樣子，從來沒有見過。”
“我見過，大概就是淺淺的紫色，有點泛藍的那種，花瓣十分的柔軟，通常都是一簇一簇的開。”
“紫色？”
北方的孩子基本見到了紫色花，除了刺梅以外，就隻有曼陀羅是最多的。
其他的紫色花其實很少見，尤其還是偏藍的淺紫色。
“對，你有見過嗎？成熟的枝條上大概一朵花有這麼大。”
鳳清歌比了個大小給他看，墨景玄一臉茫然，完全沒有任何印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