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風行的調查,很快便有了結果。
封鎖下島的路,其實隻是個障眼法,尹風行真正做的事情是在晾曬菜幹和魚幹的地方,撤掉了明麵上所有的護衛,隻留下幾個暗衛在暗中觀察,蹲守了兩天,很快就抓到了偷魚幹的人。
是第二天的傍晚,那兩個行蹤鬼祟之人再次出現,目標明確,直奔著晾魚幹的木頭架子去了。
動作也很麻利,這次還帶了個草編的兜,一邊東張西望的望風一邊開始往袋子裏裝。
不過他們也很精明,每個架子上隻拿一兩個,盡可能不要讓人看出端倪,拿完了魚幹又去拿菜,那些菜都是鳳清歌,按照自己記憶裏家裏老一輩人冬天煮菜的做法弄的準備留著,過冬的時候可以吃,也算是一種糧食儲備。
且這兩人似乎是有點文化水平在裏麵,除了菜之外,那些鳳清歌偶然在山上發現采摘下來晾曬的中藥是一個都沒動。
尹風行沒有著急行動,而是等兩人把袋子裝的滿滿當當,準備滿載而歸時,才在暗處,使了手勢讓人把他們抓起來。
鳳清歌看到眼前的草編兜子和兩個像極了野人的人時,不自覺的滿臉黑線,這是什麼情況?
這兩人看起來麵目全非,頭發都是打結的,臉上也是常年風吹日曬的痕跡,身上的衣服一條一條的很明顯已經過了許多年都沒有換過了。
看到這一幕鳳清歌心裏百味雜陳,一方麵是放了心,這兩人絕對不可能,是太子派來的,可另一方麵也更加迷惑,難不成這是曾經的島民?
“你們兩個是什麼人?為什麼偷我的魚幹?”
鳳清歌仔細的上下打量兩人,從這兩人襤褸的衣衫和身上散發的氣味來講,最少也得流浪了十幾個月了。
“好心人,我們隻是想拿點東西果腹,沒有別的意思,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其中一個開口了,臉上滿是誠懇的表情,看那架勢仿佛真是餓了很長時間。
隻是這話聽起來有點莫名其妙的,文縐縐的感覺並不像是普通人。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裏?是原本居住在島上的還是什麼時候上島的?說清楚,否則我就把你們交到官府去!”
“我們隻是普通人,很多年前流浪到這島上,一直風餐露宿的,之前坐船來的時候,那船也壞了,沒辦法回去,就一直都在這兒勉強度日,還好你們來了,所以我們看見吃的就忍不住伸手了,對不起對不起……”
鳳清歌微微皺眉,聽出了言語中不對勁的地方,心下狐疑,但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淡定的繼續詢問。
“所以是很多年前就來島上了,你們一直都在島上?這裏氣候這麼惡劣,還沒等到冬天就已經冷成了這個樣子,這些年的冬天你們是怎麼過的?”
“山上有山洞,而且到處都有木頭,我們隨便點個火就可以取暖,打打獵也就勉強活下來了,但是一直活著都很困難,看到你們這些吃的這麼豐盛,自然就起了賊心!這位娘子,是我們罪該萬死,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們吧!”
“放了你們?既然你們都沒有船回不去了,放了你們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在這島上繼續苟且偷生?”
鳳清歌冷笑,她就想聽聽,這倆人到底還能辯解出什麼來,她可從來沒見過什麼人能在孤島上生活這麼多年,說話還這麼利落的。
而且兩人中一直回話的都是同一個人這人說話,文縐縐的,看上去每句話都低三下四,但實際上都是暗藏玄機在給自己辯解,一步一步把準備好的故事講出來給自己聽。
既然是有點文采,也上過幾年學讀過書的人,為什麼會落魄,需要在荒島求生的地步。
據她所知,這年代的讀書人最差的結果也是可以幫別人抄書卷,賺點錢貼補家用的,怎麼也不至於到流浪的程度,這也是許多窮苦人家寧可傾家蕩產也要送孩子出去讀書的原因。
“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送我們去官府,我們坐船離開了這裏,自然也不會再重新上島來,隻要您放過我們這一次官府,無論怎麼處罰我們都認了,是我們不對,但若是能重新回到岸上去,我們也是心甘情願的,這些年也是被迫困在島上,一直沒有機會……”
“你說話可真有意思,你叫我放我就要放?你在我的島上偷東西,還敢跟我指手畫腳的教我做事,誰給你的道理?”
鳳清歌可不慣著他那脾氣,反正說到底這裏山高皇帝遠的,他們又是個孤島,平時小鎮上的居民懼怕這座島的傳言,都不會輕易上島,多半島上發生什麼,他們再怎麼好奇也不可能知道。
更何況這兩個人明顯說的就是謊話,可看樣子又不像是太子派來的。
所以必然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們既然不怕被官府抓,多半這個秘密藏的也很深。
鳳清歌正在心裏衡量著接下來該怎麼做,突然尹風行過來靠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你從哪知道的?”
“施工的人裏邊有這裏的居民,當然都隻是傳言,也沒有辦法確定,有人在深夜看到過他們偷偷渡船上岸。”
尹風行把人拉到一邊,小聲解釋了下自己聽到傳言的來源,說實話剛開始聽到的時候也覺得頗為震驚,所以根本沒把這事當回事,可眼下看著這兩人的狀態和衣著,倒是莫名其妙的跟傳言相符起來,於是才想到了剛上島聽說的那個傳聞。
據說這座島不但是不祥之島,而且還有守島的人,所有靠近這座島的人都將遭遇不幸,就算沒有鬼神懲治,守島之人也會將他們殺了,以保證島上的巨大秘密不被泄露。
如果按照這個說法倒是也說得通,尤其是這兩人身上襤褸的衣著和常年日曬風吹的樣子,看上去真的跟傳言不謀而合。
鳳清歌上下打量著兩人,心裏暗暗揣摩著。
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感覺這座島也並沒有墨景玄當初想的那麼好,既然關於這座島的傳聞那麼多,想必關注的人也必然不在少數,那他們來島上又怎麼可能清靜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