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自從墨景玄被尹風行帶回小院,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他,一日三餐平時擦洗換衣都是親力親為,從不假他人之手。
眼看著墨景玄身上的傷一點點都好了,可人卻還是沒有讓蘇醒的跡象,身體幾乎沒有大礙,呼吸也十分平穩,脈象上甚至都看不出什麼不對。
對於這種情況就連鳳清歌都是一籌莫展,想不出任何解決辦法。
然而此刻一直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動靜的墨景玄,在自己的意識世界裏卻已經快要精疲力盡了。
眼前的場景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不真實,林立的高樓,寬敞的街道,嘈雜而喧囂的街頭,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曾經也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卻從來都不及此刻眼前的令人震驚。
街上跑著的車輛不需要馬匹來拉動,也沒有看到任何助力,就那樣載著人在路上疾馳而過。
旁邊路上叫賣的小販,也推著一輛很像馬車的車子,隻是那車子是靠人力來推動的,車子上還有個晶瑩剔透的罩子,看上去很像是琉璃,質地卻比一般的琉璃要清透許多幾乎是完全透明的狀態。
琉璃罩子上工工整整的寫著幾個字,卻不知寫了什麼東西。
他的攤位上有火苗,卻絲毫不見有煙塵冒出來,就好像用的不是炭火一樣。
這一切完全超出了墨景玄的認知,周圍人的穿著也跟他大相徑庭,甚至人人都剪了短發,就算是長發的人,也沒有束發的習慣,每個人都披頭散發或者奇裝異服,看起來完全不合規矩,卻都張揚的在大街上行走著。
感覺隻有他自己才是這個世界裏的異類,而且這個世界裏的人也根本看不見他,無論他怎麼叫喊,怎麼試圖跟人打招呼,想問問這是哪裏,要怎麼回去,都無濟於事。
每個人都是一副從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墨景玄試了好多次,終於還是沒有辦法,選擇伸手去碰對方,卻發現自己的手從對方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這個發現讓他十分震驚,難不成自己已經死了嗎?
可若是死了,也應該是到地下去或者像傳說裏說的那樣,去天上做個神仙,為什麼會在此處?
而且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裏飄蕩了很久,雖說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絕對也已經過了一整天,自己絲毫饑餓的感覺都沒有,甚至身上的感覺都已經被剝奪了,沒有太多的意識。
這種感覺就仿佛自己是一個遊魂,不知怎麼飄蕩到了此處。
“景玄?墨景玄?”
又來了!
那個很像鳳清歌的聲音!
自從自己在這個奇怪的世界睜開眼之後,就時不時的能夠聽到鳳清歌的聲音,像是在呼喚自己,可是無論怎麼回應,她都好像聽不見。
時而聽到她哭泣,時而聽到她傾訴,模模糊糊不是很清楚,想找到聲音的來源卻也是徒勞無功。
墨景玄感覺自己現在像是被世界隔離了,他仿佛是在生與死的邊緣,在兩個世界的夾縫之中來回遊蕩。
其實他還隱約記得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原本的計劃是跟大夏溝通好,他想辦法配合他們拿到物資,而自己可以借此之名假死脫身,卻不料對方居然臨時反水。
那一夜站的驚心動魄,本以為自己可以立刻見到鳳清歌,卻當那柄劍從肩頭直接穿出的時候,墨景玄有一瞬間慌了。
他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這裏,他跟鳳清歌約定好了,兩人要一起隱退離開這個紛擾的世間,去一個沒有人見過他們的地方。
清歌一定還在等他,他怎麼能就死在這。
這就是墨景玄昏迷之前最後的記憶了,他想不起別的,唯一還記得的隻有這些。
之後就是長久的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遊蕩,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脫離這裏,回不去。
他聽到鳳清歌的哭聲,聽到她的無奈,聽到她時而碎碎念,不知道跟自己說了什麼,墨景玄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隻知道鳳清歌沒有等到他,自己沒有如約而至,她一定很傷心很痛苦。
一想到這些墨景玄就覺得很對不起鳳清歌,很想為她做點什麼,可眼下的一切卻又隻能被迫接受,根本無從下手。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鳳清歌也逐漸接受了墨景玄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醒來的事實。
最初的時候,每每看到他那樣,鳳清歌就會忍不住鼻酸,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落,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就會坐在他的床邊,握著他的手,跟他說些心裏話。
時間久了,竟然漸漸的也習慣了。
看著他每天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沒有任何意識,雖然還活著,但卻沒有任何自主能力。
有那一瞬間,鳳清歌恨自己的醫術不夠高明,恨自己當初在學校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再認真一點,再好好學一點?
為什麼不能幫他想到解決辦法!曾經那麼英明神武,對著萬事萬物都趾高氣揚的男人,他那麼高的心氣和驕傲,眼下,卻也隻能屈居在這張小床上。
一想到這些,鳳清歌就感覺自己心如刀絞。
外麵有關於戰爭和殘疾王爺的風波,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消散,加上孟景璿的身體狀況也逐漸好轉,雖然人還沒有蘇醒,但明顯生命體征都恢複了正常,鳳清歌幹脆找了尹風行商量。
最終喬裝打扮騙過了守城的侍衛,成功離開了這座屈居了兩個多月的邊境小城。
墨景玄早在受傷之前就安排好了地方,那是一個距離,此處並不遠的小村落。
村落依水而建,在村子的邊上是一個很大的湖泊,湖中心有一座島,十分的大,但島上卻始終人煙罕至。
原因是有關於那座島有很多不太好的傳言,跟大多數傳說一樣,說是靠近那座島就會厄運纏身,或者死於非命之類的。
然而墨景玄仔細派手下了解過,這些無非就是坊間的無稽之談,根本半點依據都沒有,甚至整個村子上都沒有人去過那個島。
沒人去過又怎麼能做定論?
墨景玄派人上島,想在他們退隱之前,能在島上收拾出一個小小的院落來。
這不上不知道,一上才發現,島上居然風景秀麗,物產豐富,甚至還有多年前開墾好的土地,隻是這些年一直荒廢著,也有些破敗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