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說不上了解，隻是對我自己的狀況很有認知而已。”
墨景玄揚唇一笑，看不出表情裏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但就是感覺十分自信又坦然，仿佛無論麵對到什麼樣的場景都不會令他驚訝。
“那墨將軍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認知？”
對麵將領饒有興致，他是不相信墨景玄一個在京城養廢了那麼久的王爺，能有什麼高深見解的，隻覺得自己這一次勝券在握，無非想聽聽他的愚蠢發言。
“我手裏的軍隊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再好的兵拿著一碰就碎的武器，恐怕也發揮不出戰鬥力，你說對吧？”
“……”
“想必這就是你如此自信的理由，找我約談也無非是想威脅我一下，自始至終都沒打算退兵，這座城在你眼裏已是囊中之物了。”
墨景玄無視對方驚訝的表情，一字一句的繼續往下說。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難不成是那個窩囊廢背叛了我們？反正無論如何這座城我是必然要拿到的！”
對方臉上的表情很快出現了裂痕，此刻眼神中的慌亂已無法掩飾不過，縱然如此，他還是在嘴硬十分凶猛的想要再多說點什麼。
“很快就要到寒冬了，隻有草原的領地確實是會很煎熬，這也是你們當初送寧雪嵐過來和親的原因，不是嗎？”
墨景玄麵無表情，雖然兩人都站在地上，身高相差無幾，甚至對方是遊牧民族，天生身高和體態上還有些優勢，長得又高又壯，但墨景玄開口說話時，卻總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那種睥睨天下的氣質的確是很多人望塵莫及，又望而生畏的。
“你放什麼屁，我們怎麼可能隻想要一點點施舍永遠在別人眼色之下，寄人籬下的過日子？”
“放棄吧，當初打不贏，現在也一定不會贏，你心裏也清楚你的勝算到底有多少，我既然敢正麵出來給你見上一麵，又說得出你的計劃，你就應該明白，這件事在我這已經是解決了。”
“……那怎麼可能？我們費了這麼多周折，難不成就這麼回去，那還不如跟你拚死一戰，至少拿下這兩座城，今年冬天我們能好好的過個年了！”
對方一聽這話眼睛立馬一瞪，完全不可能後退的架勢，看得墨景玄有些無奈。
真的打起仗來，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將麵臨破碎，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雖然他心裏清楚這一戰勢在必得，可若能不起幹戈就解決此事，總歸是好的，畢竟隻要是戰爭就必然血流成河。
“今年冬天我可以保證讓你們過個好年，若是不打的話，我的承諾絕對算數，既然你都說了我是皇帝的親弟弟，這點事我還是做得到的。”
墨景玄昨天就已經明白，對方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打仗，至少他們遇上的這一路軍隊不是，至於最早起幹戈的那一些，既然趕到這裏時，沒有看到，想必是已經被他們內部解決了。
“……你可能保證你說話算話？”
“一諾千金，君子一言，絕不反悔。”
墨景玄依舊淺笑，他從始至終都不願與對麵正麵起爭執，畢竟大夏當初也算很有誠意，寧雪嵐這個公主再怎麼不受寵，也畢竟是對麵的皇家血脈。
送過來和親，自然是想維係和平共處的局麵，隻是被朱葙和墨柏軒帶頭煽動的那一撥人，被說動了心思罷了。
所以自從最開始他想的就是若有機會挽回眼下的局麵，他必當竭盡全力，自然在看到對麵邀請的信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出來赴約。
“可你隻是空口白話，我又拿什麼回去複命？”
“我倒是有個辦法，就是不知你是否願意聽一聽？”
墨景玄繼續笑，那表情高深莫測的，令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麼。
“你少那麼多廢話，趕緊說。”
“其實也很簡單，隻要將軍幫我做一件事，這兩座城的糧草，和我身後這幾十萬大軍的補給，您可以盡收囊中，屆時就算不攻打這兩座城，和諧談判也是可以重新回到之前的局麵中的。”
對麵似乎沒想到墨景玄居然如此大方，要知道，眼下很快就是寒冬時節，他們之所以要侵占這兩座城，為的也就是城中的糧草和資源，至於明年年初他們能否保住這兩座城都還未知。
可眼下對方卻說不需要他們拿走這兩座城，不用一兵一卒，就願意把想要的拱手奉上，甚至還有額外收獲。
“天下還有此等好事？你倒是說說看！理由是什麼！”
“自然是我有求於你！”
墨景玄聲音更低了幾分，眼中的濃墨也似風雨欲來時的天空，多了幾分深沉與危險。
不知他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旁邊的人隻能看到墨景玄靠在對方耳邊說完了話，對方臉色都變得無比震驚，仿佛是聽到了什麼驚天駭俗的內容一樣，久久回不過神來。
“我不理解你為何要如此？”
“世上重要的事情有許多，每個人眼中真正需要被在乎的都不一樣，我也不過是跟你不一樣罷了。”
墨景玄語調平靜，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輕描淡寫的樣子，看上去也很正常，讓人不得不信服，更不要說他開的條件那麼豐厚，甚至思慮周全，讓人半點後顧之憂都沒有，不答應，就好像是他瘋了一樣。
“……你當真決定如此？”
“是。”
墨景玄點頭，眼神絲毫不躲不避，坦坦蕩蕩。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要是不答應，倒顯得是我太拘泥了，我就信你這一回，但你若膽敢耍花樣，你們這幾十萬大軍，也不要真以為還能離開！”
這一切聽上去實在太誘人了，換做是誰都拒絕不了，於是很快兩人就達成了共識，隻是周遭的人並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鳳清歌遠遠的站在城門樓上，手裏握著機關的按鈕，遙遙地眺望著那兩人的身影，眼神裏滿是焦急，手心早就被汗水浸透，心跳的一塌糊塗，快的要命。
從前怎麼不知道他早在無聲無息之間就已經在自己心中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居然會為了他的安危擔心成這副樣子，鳳清歌自己想想都想暗罵沒出息，可卻根本控製不了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