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鳳清歌還以為,那個軍醫是心懷不軌的人之一,畢竟剛一見麵就對自己的敵意特別大,但檢查了他給開的方子,也看了端上來的藥,的確沒有什麼問題,目前這個情況下就算是自己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
這一點就讓鳳清歌很改觀了,當下也沒有什麼空閑去理會這人,就這麼放過了。
大軍裏出現問題的人越來越多,行進已經變得無比困難,為了防止打亂編製,也防止出現其他更嚴重的情況,墨景玄隻能先下令,原地紮營。
鳳清歌翹著二郎腿坐在他的軍帳裏,眉頭緊皺著,一言不發的自己思考,總感覺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而且可能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可怕情況。
正尋思著對策,外麵尹風行突然進來說是軍醫求見,有話要說。
“讓他進來說吧。”
墨景玄看了鳳清歌一眼,兩人視線交疊,互相點頭示意,鳳清歌也沒含糊,起身直接到後麵的箱子後麵躲起來了。
雖說墨景玄沒什麼事情瞞著她,但剛才兩人已經商量過了,盡可能不要在其他人麵前表現出對他的特殊,否則更容易引起人注意和懷疑。
留她一個可信但看上去很普通的人,也許日後會有其他用處。
“不知道您對於這一次中毒事件怎麼看的。”
軍醫進來連個開場白都沒有,開口就是正題,而且語氣也非常不善。
“必然是有人蓄意為之,如果隻是單純的食物中毒,受害麵積不會如此廣泛,我跟他們同吃同睡,喝的水吃的東西基本都是一樣的,卻偏偏隻有這些士兵出了問題。”
墨景玄就像是完全沒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善,依舊若無其事的應著,把自己的想法合盤拖出。
“老夫也是這樣想的,雖說我醫術沒有特別精湛,但今日將軍手下比較信任的那位會醫術的姑娘也看了,同樣是跟老夫一樣的判斷,同樣束手無策。”
這話一出躲在箱子後麵的鳳清歌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自己的偽裝這麼容易就被這個軍醫看出來了。
“……”
“將軍不必如此驚訝,我畢竟是個行醫的,男女構造本就不同走路方式自然也會有細微的差異,這位姑娘裝的很像,隻是可能身上有傷或者哪裏並不便利,所以能看出別扭的地方。”
墨景軒也是有點吃驚,鳳清歌從最開始出現在軍營裏,就是男裝打扮,所以很多人都拿她當成個小子,當兵打仗的很多都是半大小子,年紀不大,所以她看起來身量狹小,也沒有什麼太引起人注意的地方。
可眼前這位,一聲不響就看透一切的軍醫,屬實是讓他有些吃驚的。
躲在箱子後的鳳清歌更是如此,心下百般震驚,這個人說的確實沒錯,自己今天第一天騎馬,強撐的時間太久了,所以腰也痛,腿也痛,走路的時候多少有些受限,沒想到就因為這小小的受限,一眼就被他看出來了。
“將軍當時不必對我有什麼赦防,如果想戳穿這位姑娘的伎倆老早我就說了,沒必要特意到您一個人的時候,我相信都城那麼複雜的地方連無依無靠也沒有外戚支援這麼多年,孤身一人,卻能截然一身不曾卷進什麼事,必然有您的判斷力,所以那位姑娘出現的原因,我也不想多問,更不想插手。”
這個看上去很普通的老頭,沒想到每一句話都說的條理清晰,邏輯分明。
鳳清歌一直在邊上,聽著心裏不由的,暗暗讚歎,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看來這老頭的確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我更在乎的是營裏的事,將軍真的認為,這一次的事情隻是為了拖動一下我們的腳步嗎?”
“那依你看,應該是怎麼一回事?”
墨景玄默默的舉起茶杯,仰頭喝了一口,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個老頭的一舉一動,想從他臉上細微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然而除了看到他一臉正氣,眼神堅定之外,幾乎就沒有什麼其他的了。
“現如今雖然大軍已經離開都城範圍,但此處距離都城非常之近,如此大批量的軍隊在都城外駐紮,加上您的敏感身份,恐怕很容易會被人誤解。”
軍醫斂眉垂目,畢恭畢敬地回應著。
鳳清歌在箱子後麵聽的徹底張大了嘴,原來還有人想法跟自己一樣啊。
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宮鬥劇看多了才有這個想法,眼下這麼一看恐怕不是。
“可現在大軍被拖住腳步,就算想避免這個誤會恐怕也很難。”
墨景玄對於這個是自然是有數的,甚至都已經推算出到底是誰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了,隻是現在苦於沒有其他辦法應對,一直在苦惱自己為什麼會如此不小心而已。
“老夫倒是有一計,隻是略有些冒險,不知道將軍能否信得過我?”
軍醫說著又行了一禮,就算是這會兒在請命要做什麼也絲毫看不出臉上有任何討好之意,反而是淡漠的很,那架勢就仿佛你同意就行,不同意就算了,反正我無所謂。
“但說無妨,行與不行總要聽了之後才知道。”
“這次給大家下藥的人很懂得控製劑量,保證每個人都不會受到太大傷害的同時,又能保證大部分人出現問題拖住腳步,這就導致日後就算被追責起來,再過幾日這些人也就都痊愈了,就算現在白銀回都城,恐怕到了,也是大部分人都痊愈,根本沒有對症。”
“……你的意思是?”
鳳清歌也聽明白了這老頭話裏的意思,震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眼睛瞪的老大,差點直接衝出去阻止。
“不如就讓他失誤一下,實不相瞞,老夫已經大概猜出這被下的藥到底是什麼了,雖然不能完全複刻,但隻要其中一味藥的分量出了問題……”
“……這樣的確太過冒險,而且,會拖多久?”
墨景玄眉頭皺的死緊,猶豫的很。
“預計隻要超過七天,都城就會傳來消息,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恐怕這幾天大家都要受些罪了。”
“……糊塗,你怎麼真能作此想法,自己人算計自己人,這是軍中大忌!”
鳳清歌原以為墨景玄問的這麼確切是已經心動了,沒想到下一秒他突然猛的一拍桌子,聲音變得嚴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