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正說著話，旁邊突然聲音大了起來，帳篷的角落裏有個人突然開始抽搐，跟著口吐白沫。
鳳清歌心裏一驚，趕緊就朝著那個方向跑過去，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別的，什麼惹不惹麻煩的，還是先把人救了再說。
那人抽搐的很厲害，但隻是短暫的幾下之後，還沒等鳳清歌跑到他身邊，就看他突然身子一僵，歪在一邊不動了。
鳳清歌手上動作也不含糊，趕緊在他旁邊蹲下來，簡單查看了一下就掏出隨身攜帶的針，開始施針。
剛才跟鳳清歌叫板的那個軍醫也湊了過來，看著鳳清歌動作嫻熟，下針又十分穩準，一看就知道絕非是普通之輩，本來張開嘴要說的話也被他咽了回去。
“這看上去不是簡單的食物中毒，更有可能是真的中了什麼別的毒。”
紮了幾針之後，鳳清歌又抬手搭上了那人的脈，脈象有些紊亂，的確就像尹風行剛才說的一樣，很難判斷出到底是因為什麼，不過現在他能確定了，絕非是簡單的食物中毒。
“我已經看過好幾次脈了，這幾個人都差不多，確實是我從未見過的。”
軍醫再次開口說話，語氣就已經緩和了許多，再不像剛才那樣輕慢了反而是一種商量的態度，好像在跟鳳清歌互相討論。
“昨天先鋒營裏也出現了一樣的情況，隻是那人本身身體就虛弱，我當時還以為隻是簡單的食物中毒，現在看來恐怕沒那麼簡單。”
鳳清歌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荒郊野嶺的遇見這種問題還是集體的，她想過可能會人手不夠用，也想過可能會耽誤很長時間的行程，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束手無策的情況。
“我給他們開的藥基本上都是針對抽搐和發熱的，至於腹瀉，他們中有幾個人已經沒有再繼續了，可能隻是藥物的催化作用？”
“……會不會是身體狀況差了以後才會被毒性侵擾？”
鳳清歌起身，仔細思索了一番，又回想著剛才的脈象，心裏隱隱有了猜測，這種毒性不至死卻也因為劑量太微弱，根本查不出來到底是什麼，隻能說做這件事情的人心思很是縝密。
如果以瀉藥作為先鋒，讓身體處於虛弱狀態，那麼即使隻是平時微量的毒，也能發揮很大的效用。
目前看隻是大軍的行程，可能會被拖住腳步，並不會有其他太大影響。
“可，他們都沒有生命危險，是什麼人要這麼做！”
軍醫聽完她的話，心裏莫名其妙。
下毒不就是為了害人性命，這既不害人性命也沒打算讓人怎麼樣，就隻是拉個肚子昏迷幾天，那有什麼用？
“我也不知道，這恐怕就得那個始作俑者自己才明白了，不過既然暫時查不出中毒的原因，也想不出什麼解藥，反正他們也沒有性命危險，不如就先等等看，但將士們所帶的吃食和平日裏可能會就近采集的一些資源還是要注意，若此事是有人為止，恐怕之後還要節外生枝。”
鳳清歌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就像自己剛才想的那樣，若是真的拖住大軍的腳步，對於墨景玄來說，絕非是簡簡單單的救援不及而已。
如果針對的目標是沐景軒，那到底是何人動的手就顯得異常明顯了。
隻是這毒藥劑量微弱，恐怕日後就算想查也很難能查得出來，所以真到了時候去解釋的時候，也隻能是百口莫辯。
這些事她沒辦法當著軍醫的麵說，隻能回去跟墨景玄報告。
眼看著出現症狀的人越來越多，大軍的腳步隻能是不得已暫停，否則繼續往前還不知這些人會掉隊到什麼程度。
墨景玄正坐在自己的帳篷裏看書，聽著鳳清歌的分析，他眉頭也不自覺的皺緊起來。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個可能性真的很大。
“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鳳清歌仔細尋思了半天，斟酌了再斟酌，最終總算還是問出了口。
“你想問什麼？”
墨景玄並不意外，聽他反問的語氣，似乎都已經猜到鳳清歌接下來想說的話了。
“我們是去支援邊疆的，如果我們的腳步被拖住，那不就等於陷邊疆百姓於不顧？”
“很多時候人都會成為自己討厭的人，畢竟為了得到想得到的，總會不擇手段，在很多人眼裏，別人的命就是可以成為必然犧牲品的存在，並不意外？”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出猜想的那個名字，不過彼此都知道。
當初太子針對九皇子時，最後給他扣的一頂帽子就是私通外敵，可眼下太子所做的事情又跟通敵有什麼區別呢？
眼看著邊疆戰士將其他卻拖住了支援的大軍，就為了對付一個墨景玄，可以將數以萬計的百姓性命至於不顧，這行為也跟九皇子當初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可是百姓又做錯了什麼？要經曆戰亂，家破人亡，家園被毀，無家可歸。”
說到這個鳳清歌，隻覺得義憤填膺，她是見過戰爭殘酷的，哪個時代都一樣，隻要真的不和平起來，最先遭殃的永遠都是百姓。
“……你別著急，如果邊疆戰事吃緊，皇兄一定會下令極速前進，到時候這幾天的日程是能趕回來的。”
看著鳳清歌咬牙切齒的模樣，墨景玄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滋味，這種被曾經同一陣營的人背叛的感覺很不好。
同時也對鳳清歌更加另眼相待，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可看著她說起戰亂時的百姓，卻是一副感同身受，深明大義的樣子。
“這不是趕不趕得回來的問題，而是大局為重的問題，就算再怎麼有威脅，你也從來沒有要真的針對我的，如果沒有你他是做不到今天的，卻在這個時候暗地裏下黑手！”
“放心，我一定會讓所有需要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墨景玄聲音低低的，臉上的表情也仿佛結冰，眼神十分堅定，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眼下隻能先解決能看得到的問題，這些人中的毒，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墨景玄也歎氣，雖然嘴上安慰鳳清歌頭頭是道，但他也是真的沒有想到，太子會把事情做得如此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