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鳳清歌問出口，墨景玄就突然抬手，在空中拍了兩下，跟著就有人打開了她身後的房門。
一排陌生的麵孔出現在眼前，男男女女都有，年紀都不大，看上去個個都稚氣未脫，但也個個都斂眉垂目，訓練有素，很有規矩的樣子。
“這是……”
“聽青青傳來消息說你決定搬出來了，時間倉促來不及給你準備更可心的人，這些人都是我府上先進的，你先留著用，要是哪個不滿意直接打發了就行，日後我再幫你參謀，找找有沒有更合你心意的丫鬟合適。”
墨景玄始終唇角微微翹著，語調十分平淡，仿佛隻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
鳳清歌愣了，她是真沒想到，墨景玄居然會在這種地方上心。
自己剛才還在為新院子裏格外空曠而憂心忡忡，下一秒，他居然就送了丫鬟和小廝過來。
雖然以自己現在的財力也不是買不起下人，隻是第一次自己頂門過日子，也根本沒想過那方麵的事，再者就像他說的，一時間想要找到合心意的，沒有歪心眼的人，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他口中輕描淡寫的說著，都是他府裏新進的人，可看著這群人訓練有素，規規矩矩的樣子，鳳清歌心裏就明白，想必這些人也是他精挑細選過的。
“不用太在意，反正這些人留著也是白養著，他們沒什麼事情需要做。”
墨景玄依舊是輕描淡寫的說著，仿佛自己做的真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真的很謝謝你。”
一時之間，一直也會說話，腦子反應快為驕傲的鳳清歌，竟然感覺自己大腦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嘴巴張了半天，最後也隻能虛無的說一句謝謝。
有時候麵對太用心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份熱烈與深情。
隻是感動過去之後，鳳清歌又立馬清醒過來。
“你也不用太在意……”
“隻是王爺這些人，你還是帶回去吧。”
墨景玄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她表情瞬間又暗了下去，接著語調有些冷漠，甚至帶著些許疏離的說道。
“為什麼？是怕這些人會監視你嗎？他們隻是普通的丫鬟和小……”
墨景玄有點慌神，他向來都是處變不驚的一個人，可看到鳳清歌剛才那樣的表情，心裏竟然莫名其妙的起了一絲慌亂。
“不是的，隻是這些畢竟是王爺府上的人，我這隻是個普通的小院子，一是用不上這麼多人，二是也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麻煩您，我也隻是個未出閣的小丫頭，雖說一個人搬出來住了，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的。”
“……”
鳳清歌話說的很明白，墨景玄也絕非傻子，聽完前半句就已經猜到後麵的內容了，心裏說不上該是個什麼滋味，隻是莫名的有種難受。
感覺隨著他的每一句話，自己的心都在往下沉一寸。
“……我能問為什麼突然這樣嗎？”
墨景玄沉默了良久，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不自覺的都帶了些沙啞和疲憊。
雖然他們相識的時間沒有特別久，但墨景玄自認還算了解鳳清歌，她向來都是那種不在乎世俗眼光，也不懼怕任何危險困難的人，甚至很多時候感覺到挑戰，反而會越挫越勇。
所以墨景玄相信，絕對不會是因為昨天徐貴妃跟她說了什麼。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畢竟我是個未出閣的女子與王爺走的這般親近，甚至還接受王爺贈予的下人，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鳳清歌始終垂著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著，每個字都無比清晰，就像是一個一個炸雷，直接擊在墨景玄的心頭。
“就隻是因為這個？”
墨景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聲音也跟著下壓了幾分，帶著莫名的威嚴和認真。
鳳清歌不自覺地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沉如墨的眼眸，從那雙眼中，鳳清歌看出了些許和平日裏不太一樣的味道。
她有預感，如果自己這時候給了肯定的回答，可能以後……自己很難再見到眼前這個人了。
“……”
長久的沉默，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壓抑又嚴肅，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我在問你話。”
墨景玄少見的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語調中甚至都帶著些許催促。
他很少在鳳清歌麵前表現出自己威壓的一麵，但今天，他完全沒有收斂氣息，十成十的壓力就生生攤在鳳清歌麵前。
沒錯，他是有私心，甚至這一刻他不願意聽到鳳清歌口中的回答，隻是妄想用這種方式逼迫她否認，真相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這個回答更重要。
“是。”
鳳清歌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指甲嵌入掌心，陣陣襲來的刺痛，讓她聲音都跟著帶了些顫抖。
但就算如此已經下定決心的事，向來是不會輕易更改的，尤其是這件事情她已經糾結了很久了。
咬牙說完了最後一句，墨景玄沒有回應任何一個字，隻是漠然轉身，一言不發，甚至動作十分迅速的離開了。
沒有半點留戀，也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再多一次詢問都沒有。
鳳清歌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在黑夜中逐漸消失，心裏暗暗有了一種預感，自己可能就要失去他了。
可是想到這種可能，她又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什麼時候擁有過他呢？好像從來都沒有吧。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鳳清歌心中一直都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感情絕非生活的全部，如果感情的出現隻會讓生活變得更加不順，那不如趁早放棄，來得更加切實際一些。
這是她這麼多年以來一直信奉的一條真理，也是從學生時代被背叛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受過傷的真實原因。
是對的，一定是對的，時間會衝淡一切的。
鳳清歌在心裏暗暗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卻怎麼也壓不下自己心裏那一絲絲湧上來的苦澀與酸痛。
明明之前感覺自己可能沒有那麼有感情，可是真的麵對到他決絕的背影，鳳清歌竟然發現，自己心痛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