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猜測非常有根據，如果真像這老太太所說他是為了躲著其他人，那其實沒有必要，要在都城在角落裏找個房子直接去鄉村弄個小院，誰都找不到，又為什麼非要住在都城這麼惹人懷疑的地方？
雖然也知道大隱隱於市的說法，也不能說是看不起老太太，但她就是不相信眼下這個老婆婆能有這樣的想法。
“沒有人找過我，我就是一直住在這兒，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要是分享知道點什麼，與其問我倒不如去問問你們找到的其他人，反正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老婆子雖然看起來挺卑微，剛才也有些慌亂，但是說話間一直在重複透露同一個信息，那就是她真的知道點什麼，卻死活不願意說。
“有人想利用你引導我去做點什麼事兒，或者說掉進她的圈套，如果我們現在放過你離開，那最好的製造懸念的辦法就是讓你死在這，你猜她會不會這麼做？”
鳳清歌沉吟了片刻，很輕易的抓住了自己心裏那一絲異樣的感覺，沒錯，這絕對不符合邏輯。
且不說當年那些在侯府做過事的下人都已經什麼歲數，就單單說如果真的知道了什麼隱情害怕或者做了虧心事，是絕對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裏的！
他們找到這個老婆子的過程太過輕易了，就像是有人故意把這老婆婆放在這兒，讓他們找一樣。
再加上這老太太說的話，也很難不讓人遐想，完全就是等著別人逼問的架勢，恨不能直接說，你們就來求我吧。
鳳清歌這話一出，老婆子臉上的表情微不可查的變了變，但又很快恢複到正常。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管怎麼樣，既然已經被你們抓到了，那就算是我倒黴，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反正這些年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過夠了，倒不如直接給我個痛快！”
“帶走。”
墨景玄也算看出來了，今天是不可能問出什麼所以然的，直接朝著尹風行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把人帶走。
鳳清歌仍然想不明白，這事要真的隻是鳳雲嫻為了五百兩做出來的計劃，聽起來是不是也有點太瘋癲了？可到底是什麼事兒，是誰繞了這麼大一圈子就為了針對自己呢？
“有時候事情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最有可能跟事件相關的那個人就必然是最後的答案。”
墨景玄走在她身側，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出聲，提醒了幾句。
“最有可能跟事件相關？”
鳳清歌腦子裏邊就隻有一個人——沈如芳！
要說當初楚如湘出事或者是失蹤，得到利益最大的，那就是嫁入侯府的沈如芳了。
不過這些事情恐怕還要再調查一番，才能得到真正的結論。
“你忽略了一件事。”
墨景玄又在旁邊適時打斷。
“啊？”
“你覺得侯府是個很值得待的地方嗎？”
鳳清歌猛的站住腳步，嘴唇微張，像是恍然大悟吧，直直的盯著墨景玄，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啊，自己一直以來思考的方向都有偏差，總覺得楚如湘是被迫離開了侯府或者說眾人的視線，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像她那樣灑脫的性子，一切都是自己選的呢？
可若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這個女兒對她來說算什麼呢，這麼多年都在備受欺淩，因為她的離開，所有人都可以在鳳清歌頭上踩一腳，甚至把人碾在腳下，當成塵土一般欺淩侮辱。
作為一個母親，真的可以看著自己的孩子如此嗎？
鳳清歌沒有當過媽媽，她不知道，但是在她心目中母愛到底應該是做不出這樣的事兒的。
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從小就沒有經受過家庭的溫暖，所以在這方麵她是十分欠缺的。
“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隻是推測，而且說不定會有什麼隱情，每個人在這個世上很多選擇和行為都是迫不得已的。”
“……你也是嗎？”
這會兒已經完全入夜，所在的地方又是一條狹小的巷子巷，頭到巷尾安安靜靜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們兩個站在路中間。
銀白的月光照在鳳清歌原就白皙粉嫩的臉上，映襯的她眼中像是有瑩瑩水光，加上此刻眉宇間那一抹化不開的淡淡的愁緒，更讓人忍不住憐惜。
“這整條巷子都被我的人包圍起來了，除了你我再沒有其他人。”
墨景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巷子口的輪椅。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鳳清歌了然，又豈止是有沒有過迫不得已的選擇？
對於墨景玄來說這個問題恐怕是過分沉重了，他這一生可能就沒有按照自己選擇去過活的機會，一切都需要小心，如履薄冰，反正自古天家向來如此。
鳳清歌看了看輪椅，又看看他，抿了抿嘴唇，沒有多說，隻是垂著頭在他身側走，快到巷子口的時候才嗡聲嗡氣的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你是該道歉。”
“啊？”
鳳清歌本來隻是覺得氣氛有些壓抑，抱歉自己提起的可能不太該提的話題，突然就聽到男人義正言辭的這麼說，當下有些懵。
就算是不該提也不至於……
“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第一時間跟我溝通，如果是自己處理不了的事就交給我，你是怎麼做的？”
墨景玄還沒坐到輪椅上，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麵前，高挑挺拔的身子，把她一個嬌小的身影籠罩在陰影之間。
“……也沒有遇見什麼處理不了的事兒啊？”
鳳清歌下意識反駁，隻是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還是沒有底氣。
“今天若不是我收到青青的消息，出宮立馬朝著你的方向趕過來，你可能已經被她打翻在地了。”
“青青不是一直跟著我嗎？反正有她在，我也不用擔心什麼！”
“她是暗衛，是在你遇見突發情況，危及生命，時刻可以站出來為你擋刀的人，但我不希望你遇見那樣的場景！”
墨景玄一字一頓說的真情實感，聽的鳳清歌耳朵微微泛紅，臉頰也跟著滾燙起來。
怎麼辦？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鳳清歌感覺，看著他那張月光下俊俏到不行的臉，自己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