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一偉早在鳳樓候著了。
鳳清歌一到，二人及一個賬房先生便進了書房開始對賬，無事，閑雜人等還不可擅自入內去打擾。
所謂對賬也就是讓賬房先生將各處送來賬簿再清算一遍，看各項收入支出可能對得起來。
鳳清歌喝著茶，看著賬房先生將算盤撥得劈裏啪啦一陣響，但一看效率卻不高，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讓隋一偉給她拿了一本，又備了炭筆和空白的紙張，她親自上陣，用現世學的乘法口訣表來算，又用了自己的法子來記賬，頓時一目了然。
隋一偉在旁側看得目瞪口呆。
約摸是鳳清歌的速度實在太快，最後連賬房先生都吸引了過來。
賬房先生一邊看，一邊還用算盤再核算了一遍，結果竟絲毫不差。
鳳清歌原本正沉迷於算術，聽到算盤聲響離自己耳邊越發近了，不由得抬頭去看。
這一看才發現隋一偉跟賬房先生都圍在了自己周圍。
兩人皆是目光灼灼。
尤其是賬房先生，盯著她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一隻正在下金蛋的母雞一樣。
鳳清歌心頭咯噔一下：“這是？”
隋一偉跟賬房先生對視一眼，賬房先生抬手推了一把隋一偉，示意他說。
隋一偉有些羞赧，撓了撓後腦勺才道：“不知東家用來記賬跟算賬的法子是從何得知？我等看來傾慕不已。”
鳳清歌看了看紙上羅列的算術，這才驚覺自己顯露了這個世界還不曾有的東西，不由得懊惱，自己實在是太嘚瑟了，要是身旁是不懷好意之人，她怕是會被當做妖怪給燒死的吧！
可是當她轉眼看到身邊的兩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又覺得這個世道還是好人多的。
短短一瞬之間，鳳清歌在腦海裏經曆了一番頭腦風暴。
隋一偉見鳳清歌沒有反應，不由得再喚了一聲：“東家？”
“嗯？”鳳清歌回神，擺了擺手，“沒事，這記賬的法子並不難，是我平日閑來無事自己琢磨出來的，覺得一目了然較為清晰，至於這個算術……這是我機緣巧合遇到了一個隱士之人教我的。”
鳳清歌將炭筆放下，看了隋一偉他們兩人一眼，問道：“你們可是對這算術感興趣？”
“是，東家用這算術便宜許多，做起事來就是事半功倍。”隋一偉不好意思的笑笑：“屬下著實眼饞得很。”
賬房先生揚手指了指自己：“東家，小的也眼饞呢。”
“既如此，那我便教你們就是，所能運用得宜，事半功倍確實不在話下。”鳳清歌道。
“東家當真半點不藏私，願意將這套法子……算術教與我等嗎？”
“當真，隻是這算術是隱士之人教與我的，教會了你二人，可不能宣揚出去，若是因此惹來麻煩，實在不敢想。”鳳清歌將醜話說在了前頭。
說來也是矛盾，這個世界的確好人較多，但也並非沒有壞人，有些貪得無厭之人若是眼熱，還不知要惹出怎樣的禍事來。
鳳清歌實在不敢賭人心。
隋一偉是見過世麵的，自知人心險惡，鳳清歌一開口，他立馬點頭：“東家放心，我等知曉其中利害，自不會亂張揚。”
賬房先生也立馬應承，他如今在隋一偉手下做事，待遇比從前不知優厚了多少，又不是不知好歹，才會生了那逆反的心理，做出背主的事來。
鳳清歌雖不了解賬房先生的為人，但對隋一偉卻是信任的，自不用簽字畫押那一套。
鳳清歌將賬簿收了，提筆欲將‘乘法口訣表’寫下來，叫隋一偉跟賬房先生背會，但一提筆才發現寫不下去。
她雖能一知半解的識得燕弛王朝的文字，但要寫……難免露怯。
“咳～”鳳清歌放下炭筆，掩袖咳了咳，將尷尬掩下，站起身來給隋一偉讓位：“我說，你寫。”
隋一偉自是不敢推辭。
畢竟是‘跨世紀’的文化了，交談起來難免有隔閡，鳳清歌可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讓隋一偉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大半天功夫過去，在二人不懈努力之下，終於將古代版的‘乘法口訣表’給完善出來了。
隋一偉跟賬房先生覺著十分神奇，視若珍寶，當即看了起來。
鳳清歌累極，也沒心思再盤賬了，便道：“你二人把這口訣背熟，明日咱們再繼續。”
“是。”
二人忙不迭應下，又低頭去看。
鳳清歌隨他們去，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臂膀，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覺得沒那麼累了，這才出了書房。
楊青青在門外等候多時了，見鳳清歌出來，忙迎了上去：“小姐，事情都做完了嗎？”
鳳清歌搖搖頭：“尚早，咱們還得來鳳樓好幾日，等隋一偉他們逐漸上手後，便能鬆快一二了。”
楊青青點頭，試探著問：“那咱們現在是……”
“累了，回府吧！”鳳清歌一錘定音，說罷就先下了樓梯，往鳳樓外走去。
楊青青隻能朝暗處使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提步追了上去。
得知鳳清歌要走，鳳樓的小廝立馬去馬廄叫侯府的趕馬小廝將馬車牽到了前頭。
鳳清歌一出去，立馬上了馬車，待楊青青上去，坐穩後，馬車便徐徐駛去。
尹風行站在鳳樓的回廊上，看著侯府的馬車走遠後，這才進了隔間。
“王爺，屬下已找青青問過了，大小姐昨日雖消沉了些，但睡了一覺，已雲淡風輕了，今兒更是一到鳳樓就忙活瑣事，一路上雖有空閑，但並未提及您隻字片語。”
墨景玄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尹風行噓了墨景玄的臉色一眼，見他並無不喜，又道：“適才，青青曾想話語引導幾句，大小姐並未接茬，已經帶著她回府去了。”
他實在是摸不透自家王爺的想法，昨兒個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話，今兒就巴巴地跑到鳳樓來打探消息來了。
砰——
墨景玄將茶盞摔在了桌上。
尹風行著實受了一驚，整個人都顫栗了一下。
“王爺，您也莫惱，大小姐興許是……興許是暫且不想提這些煩心事罷了。”
墨景玄睨了尹風行一眼，倏地站了起來。
尹風行以為墨景玄是要對他動手，嚇得幾步跳開，差點撞到桌角上。
墨景玄嫌棄地咂咂嘴，冷聲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