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長石冷著臉作了一揖,道:“五公主如此是否太強勢了?臣身為這逆女的老子,要打要罵,便是皇上來了也管不著。”
“永昌侯這是拿父皇來壓本公主嗎?”五公主微微眯眼,神色有些不快。
“臣,不敢。”雖然憋屈,但鳳長石還是隻得否認。
鳳清歌不妨五公主來得如此之快,好戲都未曾上演就被迫終結了,不過,她還是承這個情的,不想她因自己惹了別人記恨。
鳳長石是假君子真小人,萬一真記恨上五公主,往外頭傳揚一些不實的消息,使五公主背上一個囂張跋扈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於是便垂下眼瞼,踱步到五公主身旁,抬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公主何必動怒?若是因清歌之事氣壞了身子,可不劃算。”
五公主懂鳳清歌的意思,便順勢收斂了幾分威壓,不再與鳳長石唇槍舌戰,轉頭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您是明事理的,本公主相信您定會將一碗水端平,無他耳,受了委屈的人,本就該被寬容以待。”
“公主說得是。”老太太點頭應下,壓住心中的澀意,重新看向鳳清歌,道:“清歌,祖母知道你是個懂事的,細數這多年,的確是家中對不住你,但祖母還是那些話,你也好好斟酌吧!”
鳳清歌啞然一笑,好半晌才道:“既然祖母如此說,那就各自誠心一些,沈氏身處牢獄無法將鋪子過戶於我,那就折現吧!”
她已經退步了,想一毛不拔,那是絕無可能的,不說咬下一口肉來,怎麼也得出出血才行。
“折現?”老太太訝然。
鳳清歌點頭:“是,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鋪子店麵自是不便宜,沈氏挑走的鋪子最大的賣個七八百兩白銀不在話下,最小的也值個三四百兩,那就折中,每間鋪子五百兩,父親隻需給我五千兩白銀即可。”
她自認為這個價格很公道了。
隻是仍舊有些人不知足……
“五千兩?你怎麼不去搶?”鳳長石怒視著她,恨不能當場撕碎了她。
鳳清歌隻當看不見他的怒火,無辜道:“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了。”
老太太微微沉吟,最終點頭答應:“五千兩就五千兩,但府上一時怕是拿不出這麼多銀兩,可否……”
“祖母,清歌不急,您跟父親還有時間去籌謀,變賣家產還是外借,都可。”
她等得及,牢裏的沈如芳怕是等不及,還有岑王墨柏軒……但這些跟鳳清歌都沒有關係。
是以,鳳清歌將自己的態度擺明後,便請了五公主去幽蘭院小坐。
她們二人一走,堂上就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一直默不作聲的鳳雲嫻攪了攪手帕,麵帶希冀的看向鳳長石,懇求道:“父親,鳳清歌擺明了是要以這件事謀取好處,若不趕緊將銀子湊齊,我娘……”
“你當本侯不知嗎?用得著你在這說教?”鳳長石厲聲打斷鳳雲嫻,麵上滿是慍怒。
被逼急了,曾經最疼愛的女兒也一文不值了。
鳳雲嫻努了努嘴,到底是一句話都說不出,隻能默默地流淚。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心底那口鬱氣是怎麼吐都吐不掉,還得硬撐著發話:“行了,將公中的賬湊一湊,不夠,那就去驃騎將軍府借。”
說到底,沈如芳是驃騎將軍府教養出來的女兒,闖下這等禍事,也是他們沒有教好,理應是要出一份子的。
鳳長石可拉不下這個臉來,看了看抹淚的鳳雲嫻,眼珠子一轉,主意了然於心。
“雲嫻,這事就交由你去辦了,若不能從你外祖家帶回銀子,那就把你的嫁妝拿出來填補,二選一,你自己看著辦吧!”鳳長石說著站了起來,朝老太太拱了拱手,“母親,兒子先去賬房先生那去看看。”
說罷,鳳長石便轉身離開了堂上。
鳳雲嫻可憐兮兮的看著老太太:“祖母,這世上可沒有哪個女子用嫁妝來貼補娘家的?”
“既然不願,那就速去將軍府。”老太太連個眼神都不想給她,說完這話,立馬就讓劉媽媽扶著她回房了。
鳳雲嫻沒有辦法,在心底將鳳清歌咒罵了幾十遍,磨蹭著去了將軍府。
蔣老夫人聽說這事,氣得胸脯不停地起伏著:“豈有此理,永昌侯府未免太欺負人了,莫不是欺我沈家無人?”
“外祖母,父親也是沒有法子,實在是鳳清歌太咄咄逼人了。”鳳雲嫻使勁上眼藥水,打的什麼主意,一目了然。
果然,蔣老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就道:“老身倒是要看看這女娃是何方神聖?管家,備車,去永昌侯府。”
……
五公主與鳳清歌喝了幾盞茶,說了會兒話,確定他們是妥協了以後,這才起身離開。
鳳清歌便送她到府外,看著她坐上馬車徐徐離去,直到沒影後,方才回府。
隻是還未走遠,便被人叫住了。
鳳清歌停下腳步,回身去看,竟是蔣老夫人來了,對此,她倒是也不意外。
看到鳳雲嫻跟在身後,不由得出言諷刺:“岑王妃行事果真迅速,這麼快就將銀子借回來了?”
“那也比不得姐姐攀高枝的速度快。”鳳雲嫻嗆了回去,實則心裏妒忌得很。
明明她才是岑王妃,名義上是五公主的嫂嫂,但她對自己可沒有那麼親厚,有時候連招呼都不打,偏這樣冷清的人對鳳清歌倒是維護得緊。
鳳清歌無所謂的點點頭:“這也是我的本事,旁人羨慕也沒法子。”
“你……”
見外孫女敗下陣來,蔣老夫人接過話,道:“鳳大小姐果真是伶牙俐齒,隻是不知你這般跟嫡母撕破了臉,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蔣老夫人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沈氏不是周瑜,我也不是黃蓋,自然不會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況且這事理虧的人不是我。”
“那你這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
鳳清歌噘嘴:“我娘楚如湘是商人,我也是商人,商人唯利是圖,夫人難不成是第一天知道嗎?”
蔣老夫人被噎得夠嗆,眼瞅著就要動怒了。
鳳清歌搶先一步道:“蔣老夫人還是莫要再跟我多費口舌了,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不妨跟我賭賭,到底是我先橫死還是沈如芳人頭落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