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芳知道德仁厚商號還給鳳清歌已經是不可逆的,原本鳳長石讓她自己挑選留下的商鋪,如果時間充裕,她倒是可以好好挑選,隻可惜眼下隻能隨意指著幾個留下,鳳清歌將不多的賬本抱走,讓二順出門,立刻找隋一偉過來。
從此以後,德仁厚商號的事情,鳳清歌不僅可以正大光明的參與,自己手下的人,也可以順利進入府內,沒有人可以阻攔。
也在這時,茹貴妃申請去皇宮的佛堂閉門思過,為自己兒子兒媳做的事情懺悔,去之前,她在皇上麵前哭得停不下來,一個勁的說自己沒有教育好孩子,說墨柏軒就是想給皇上分憂,結果成了這樣的局麵,她對不起皇上,也沒有臉見皇上,自請離開。
茹貴妃不顧阻攔,執意去了佛堂,原本這個地方就是後宮嬪妃和皇上逢年過節才會來,或者是遇到重大節日,比如太後的生辰,過年中秋,才會打開,由上至下進行叩拜,平日裏過來的人,都是做錯事的,茹貴妃是除了皇後之外唯一的貴妃,她本來也深得皇上喜愛,如今做到這個地步,可以說臉麵盡失。
鳳雲嫻褪去身上的華服,頭上的飾品也全都摘下,和墨柏軒一同進宮,鳳雲嫻把所有問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墨柏軒卻說都是自己的錯,希望皇上能夠原諒自己的王妃。
當然了,城外的災民現在糧食管夠,就連穿的衣服和睡覺的地方,都成了乞丐羨慕的對象,從皇宮出來之後,兩人馬不停蹄的趕往城外,原本墨柏軒也是想到了這種方法,隻是茹貴妃的臉麵,自己的尊嚴,隻怕要被人詬病很久。
之所以答應鳳清歌這麼做,也是因為鳳清歌給了他兩天時間,口碑就會提升,這麼一來,那之前做的這些事情,都會成為大家稱頌的對象。
鳳清歌則在自己院子裏翻看賬本,現在的賬本都是單式記賬法,不像是現代全是複式記賬法,單式記賬法看起來雜亂不堪,也很難理解,鳳清歌知道自己有很多路要走。
隋一偉和負責布莊的陳掌櫃從門外進來,兩人行禮後,隋一偉道:“小姐,陳掌櫃一直都在東家身邊,比我待的時間都要長,小姐想要問關於商號的事情,他最為清楚。”
陳掌櫃上前道:“參見小姐。”
鳳清歌點頭,對著隋一偉道:“我剛粗略的看了一下賬本,經營情況先不說,遍布在南邊附近的糧倉,有多少個?藥鋪又有多少個?”
陳掌櫃道:“回小姐的話,根據律法規定,商人的糧倉最多不能超過三個,多出來的必須交給朝廷監管,東家在的時候,距離南邊比較近的大阜有一個糧倉,糧食總共五百石,北邊的梁周縣,有一個糧倉,糧食總共三百石,西邊的豐州有一個糧倉,總共三百石。”
鳳清歌心裏計算著,糧食裏麵有大米、稻穀等,按照現代的算法,一石相當於一百來斤,根據重量不同,斤數也有差異,鳳清歌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道:“大阜距離南邊較為困難的縣城有多遠?如果我要搬動這麼多的糧草,負責糧倉的人有沒有這個能耐,在明天早上,就把糧草送到?”
陳掌櫃想了想,拱手道:“回小姐的話,糧倉負責人都是東家親自挑選的,如果要搬運,就必須要東家的手諭,如今情況緊急,隻能飛鴿傳書,隻是必須有個東家的東西才好,小姐應該知道。”
鳳清歌擺手示意,“我清楚。”
楚如湘死後,全國的商號肯定都知道,沈如芳代替了她的位置,那麼她的命令就是東家的命令,如今換成了她,隻怕是其他人一個是不知道,另一個原因,自然是不信任。
鳳清歌從桌子上起身,在房間裏踱步片刻,隋一偉一直沒有開口,他知道鳳清歌背後有墨景玄撐腰,不過鳳清歌自己有沒有能力,能不能將商號扛起來,這也是隋一偉觀察的對象。
鳳清歌想了想,見小蘭在旁邊,程大夫已經看過了,她和春桃沒有生命危險,但皮肉傷也需要時間好好養著,鳳清歌問小蘭,“母親生前可給我留下什麼重要物品嗎?”
小蘭指著梳妝台上的抽屜,“夫人給小姐留下了自己用過的簪子,還有就是小姐之前典當的朱釵。”
鳳清歌迅速走過去拉開抽屜,之前就覺得這個簪子不普通,這才沒有典當,簪子碧綠碧綠的,觸手生溫,是個好東西。
鳳清歌道:“去典當鋪,把那個朱釵贖回來,另外陳掌櫃,你在我母親身邊多年,肯定知道母親的筆跡,掌管糧倉的人也一定在偏僻地方,模仿我母親字跡,給他寫一封信。”
鳳清歌至始至終,沒有說自己的身份來解決這件事,隋一偉瞧著鳳清歌,倒是露出一些敬佩。
關鍵時刻,自然是怎麼迅速怎麼來。
陳掌櫃有些遲疑,“這樣的話,隻怕對其他的掌櫃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鳳清歌道:“事從權宜,先這麼辦,等這件事結束,我一定會親自去找各個掌櫃的說話。”
陳掌櫃和隋一偉對視一眼,隨後道:“是。”
小蘭帶著二順出去,去了典當鋪,鳳清歌則讓陳掌櫃寫好書信,就在這時,二順進來,“小姐,小蘭說朱釵被人贖走了,也不知道是誰贖走的。”
鳳清歌愣了一下,沒辦法,隻好將梳妝台上的簪子拿出來,好在還有一個,能證明是楚如湘的東西。
一切準備就緒,鴿子上麵綁好書信和簪子,陳掌櫃將鴿子放飛。
鳳清歌看著遠走的鴿子,速度再快,隻怕也要到明天了。
“陳掌櫃,你和隋一偉先回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兩人退出,陳掌櫃看著隋一偉,“隋掌櫃,你怎麼一直都不說話?”
隋一偉笑道:“陳掌櫃跟著楚東家多年,哪有我開口的份。”
陳掌櫃冷哼一聲,將目光看向前方,天色漸黑,四周的小攤販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人煙稀少,正是說話的好時候。
“德仁厚商號在楚東家手裏,曾經做到了全國百家門店,當時何等風光,如今落魄至此,關店倒閉,數不勝數,本以為楚東家的女兒接手也許好一點,沒成想,也不過是個理想主義者,隻怕看管糧倉的江主管,是不會輕易把糧食拿出去,小姐還說明日就要到位,哼。”
陳掌櫃的輕蔑,已經說明一切。
隋一偉挑了挑眉頭,“她背後可是燕王殿下,本事不行,手段不小,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她,找我的樣子了。”
陳掌櫃看了他一眼,“隋掌櫃早就胸有成竹,日後隋掌櫃成了德仁厚商號的新主人,可不要忘記小弟呀。”
隋一偉哈哈大笑起來,夜色掩蓋之下,他已經覺得自己一定會挾天子以令諸侯,稱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