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看著掌櫃的那一臉譏諷之色，轉身走到椅子旁坐下。
她很清楚事情不會這麼順利，所以也不著急，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鳳目微沉，語氣也加了幾分淩厲，“你說向來隻聽夫人的，不知這‘夫人’是姓楚還是姓沈？”
掌櫃的自然知曉是楚如湘，隻可惜人死如燈滅，再厲害的人，也抵擋不過‘死了’這兩個字。
“大小姐，自從楚夫人離世，所有商號的事情，都歸現如今的沈夫人打理，大小姐之前什麼都不管，商號在楚夫人離開之後出了不少事情，這其中的打點、安排、調度等等，全是沈夫人親力親為，大小姐不能僅憑一句話，就將沈夫人做的一切全部抹殺。”
掌櫃的滿臉諷刺，“大小姐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接下來這麼多的商鋪，倘若沒有那個實力，隻管逞強，也不過是給你母親抹黑罷了。”
鳳清歌聽了這話，不怒反笑道：“好一個對沈夫人忠心耿耿的好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如湘布莊姓沈呢。沈氏接管布莊以來，不僅布莊工人往年的分紅沒有了，甚至還發生過工人討薪的事，徐掌櫃如此維護沈氏，想必那些克扣工人的錢都到了徐掌櫃口袋了？”
“你！”徐掌櫃被說中了痛處，當下惱羞成怒，厲聲道：“大小姐莫要在這裏空口白話的栽贓！另外，我要奉勸你一句，沈夫人現在乃是你的嫡母！
你昨日大鬧岑王府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今日就要來搶奪你嫡母的東西，實在是讓人不齒！你走吧，我布莊沒有沈夫人的指示，是不會讓你動賬簿的！”
鳳清歌起身，徑直走到掌櫃的麵前，她麵冷如霜，“沈氏算我哪門子嫡母？徐掌櫃，你是我母親一手提拔起來的掌櫃，我已經很給你臉了，我再說一次，把賬本拿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鳳清歌雙手放在身後，已經有要動手的架勢。
徐掌櫃往日裏不是沒見過這位草包肥婆大小姐，不過就是個任人欺淩的主兒，可今日怎的徒生出幾分壓迫感？這還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大小姐嗎？
正當鳳清歌眸底劃過淩厲的刀刃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滿天下都知，如湘布莊本就是你的，你查賬無需經得任何人同意。”
鳳清歌回頭，隻見坐在輪椅上帶著銀色麵具的人徐徐而來，燕王墨景玄再次出現在鳳清歌麵前。
腦中閃過和墨景玄的第一次相遇，如今是第二次，一連兩天都遇到了他，真是巧合到了極點。
掌櫃的見到墨景玄後，連忙下跪，匍匐在地，“見過燕王殿下。”
墨景玄目光一直都在鳳清歌身上，聽到掌櫃的聲音，這才垂眸，他墨色的雙眸如同沒有波瀾的湖麵，平靜的有些壓抑，“將賬本拿出來，讓大小姐過目。”
掌櫃的有些遲疑，“燕王殿下，草民不是不拿，隻是商號有商號的規矩。”
墨景玄不等他說完，便對著後麵的人道：“拿下。”
尹風行腰間長劍拔出，瞬間就到了掌櫃的脖頸處，劍刃劃過他的喉嚨上方，血跡一滴一滴落下，掌櫃的大叫起來，磕頭求饒，“燕王饒命，燕王饒命。”
墨景玄微微搖頭，銀色麵具下，臉色鐵青，“她已經給了你機會，就不必在本王這裏求饒了。”
尹風行長劍橫掃，關鍵時刻，鳳清歌開口，“住手。”
墨景玄看著她，鳳清歌道：“燕王殿下，他是我的掌櫃，還請王爺手下留情。”
墨景玄蹙眉，“這種人，不過是小人罷了。”
鳳清歌正色道：“他是小人，所以不能髒了燕王殿下的手，還請殿下把他交給我，由我來處置。”
墨景玄看著鳳清歌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覺得和昨日那個義正言辭，站在人群中絲毫不退讓的鳳清歌完全不同，墨景玄唇角微微動了動，按動輪椅，轉身道：“好。”
尹風行看著自家主子就這麼離開，愣了片刻，急忙跟上去，推著墨景玄的輪椅走了出去。
鳳清歌低頭看著眼前癱軟在地的掌櫃的，她緩緩上前，掌櫃的還沒開口，鳳清歌一隻腳踩在他的手指上。
十指連心，鳳清歌原本身體就胖，加上她特意加重了力氣，掌櫃的臉色發白，蜷縮在地上，一隻手放在空中，雙眸驚恐的看著鳳清歌，“大小姐饒命，饒命呀。”
鳳清歌踩了幾下，算是報了剛才的仇，不過她也沒有即刻鬆開，而是蹲下去，眸光冷冽道：
“徐掌櫃，你幼年家鄉鬧饑荒，是我母親救了你一命，提拔你才有了如今的風光，你竟在她死後如此吃裏扒外，想必是安生日子過久了，不稀罕了，既如此，那便告老還鄉吧。”
鳳清歌說完，這才將腳移開，“賬本拿出來，我要看。”
“大小姐，布莊就是我的命啊，您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千萬不要把我趕走啊大小姐。”
徐掌櫃還在連連求饒，鳳清歌卻冷哼一聲：“真是你的命，就幹不出克扣工人工資的事兒了，再磨嘰，就不止告老還鄉這麼簡單了，往年你從布莊撈的都得給我吐出來！”
話落，徐掌櫃這下不敢造次了。
賬本不多，徐掌櫃拿出兩個薄薄的本子，諂媚笑道：“大小姐，布莊的生意不是很好，讓大小姐失望了。”
鳳清歌冷冷瞥了她一眼，把賬本拿過去，起身往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對著掌櫃的道：“告訴所有商號的人，我會一一查賬，讓他們把東西都備好。”
商號的人，是時候該換一波血了。
說完，鳳清歌淡定地走了出去，杏眸微眯，在街道上快速地打量著，最終她朝著左邊的小道上快步走去。
果然，沒走幾步，就看到墨景玄正在前麵，鳳清歌迅速跑過去，對著墨景玄道：“多謝燕王殿下剛才出口相幫，不知我能否請您個飯報答一下？”
不等墨景玄回答，鳳清歌又道：“我知道前麵有一家鳳來酒樓，裏麵的菜色十分精致，很多達官貴族都去那裏吃飯，不如我請殿下去那裏吃，如何？”
墨景玄輪椅頓了頓，抬頭看著鳳清歌明媚的雙眸，“你請客，你可有銀子？”
鳳清歌咳了下：“酒樓是我商號旗下的，不用付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