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錢莊開業
柳老爺與鄒華再見麵時,形勢完全不同了。這鄒華真是個天生的商人。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梅老爺,我可聽說你家宅子和荘子最近不大太平呀。我正磨著是不是也搬搬家,避避誨氣呢”。
“嗨”,急得個柳公,“倒讓你取笑了。鄒少,老朽什麼也不說了。一千五百兩,給您了”。鄒華一聽,眼睛瞪起來,“什麼,一千五百兩,給我了。這麼說我還賺了?”。柳老爺點頭。鄒華話峰一轉,“得了吧你。漫說一千五百兩,就是五百兩,我也不要呢”。“啊”,柳老爺一時又沒有了主意,直衝鄭經使眼色,指望著他給幫幫腔。
鄭經向來是個兩個頭吃的。他見柳老爺眼巴巴看著他給拿主意。他拉過鄒華嘀咕幾句,又轉回來亮了底價,一千兩。“一千兩呀”,柳老爺咬著牙說出來的。想想也隻得如此。兩家簽字畫押,這買賣可也就做成了。一轉臉兒,鄒華就成了錢荘的東家。給這錢荘可起個什麼名兒好呢?鄒華是搜腸刮肚,也找不著個合心意的名字。在他眼裏,倒是有那麼一位有學問的,便上次請來幫他驗賀的潤生永的仇掌櫃。鄒華還持別地羨慕他,也相信他。
今日晚間,他特為在一個大酒館包了個房間,請來仇掌櫃。當看麵,把盤下錢荘的事說了。當然他使的那些個小動作可沒說。然後請仇公給這錢荘取個名字他特別說了,不要太土氣,要來點兒高雅的。這鄒華還真是個懂得裝門麵的人。盡管鬥大的字,識不了幾框,可終究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歹,最起碼還是個要臉麵的人。仇掌櫃想想,說:“您看叫俱興行如何?”。鄒華似乎覺著還不是十分地滿意,但又覺著有那麼點意思。主要呢,他也是怕仇掌櫃的笑話他什麼不懂,便說道:“行,先這麼叫著。回頭你想著可好的,咱們再改”。
仇掌櫃一聽,哦,這是不中意,忙道:“別價,鄒少。這買賣鋪戶就和人的名,皇帝們年號一樣,您總換哪成呀”,他湊到鄒華身邊說:“那可不吉利。我這就給換一個”。想了想,自己咯咯一樂,“我給您兩個,您挑吧。一個叫銀囿,一個叫繡虎銀荘”。
鄒華腦袋一歪,笑嘻嘻地問道:“這都是怎麼個意思?”。仇掌櫃給他解釋,“囿,苑也;這銀囿,乃是有銀子的地方。皇上有皇室的苑囿,裏麵都是放些珍奇;你鄒少也該有自己的銀囿,放的可都是銀子”。鄒華聽得起勁,很認真地點點頭,“那一個呢?什麼虎”。仇掌櫃道:“這繡虎指的本是一個人”。鄒華道:“哦,誰呀?”。仇掌櫃道:“繡虎乃是當年曹操的第三子曹植曹子建。因他文修過人,才情了得,得此雅號。不知這兩個中,可有鄒少稱心的嗎?”。
鄒華想了想說,“就叫這繡虎荘了。一來有些個不凡,二來也羞羞那來犯境的漢軍,他們和那個繡虎是一夥兒的吧。我把他們都圈在我這兒,叫他們動彈不得”。仇掌櫃一樂,“他們不是一夥的。可你要這麼想啊,也行。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爭這個爭那個,我們得著誰了”。鄒華插一句,“仇掌櫃,我還得問你一句。咱們河對麵那些人喊個什麼話叫滅唐賊,正本源,幸萬民。這滅唐賊,我聽得懂,就是要殺咱那皇上“。
仇趕緊示意他小聲些。鄒華又像是點,又像是晃地那麼動了幾下腦袋,“這正本源,幸萬民,是打哪兒說的?”。仇掌櫃苦笑一聲,“鄒少問得好呀。正本源,幸萬民就是去掉唐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主子,而後造福黎民。可這不是”,他自己也四下瞧瞧,很警覺得,“這不是瞎扯嘛。他們那源就清,本就正嗎?他們對老百姓就能那麼好,就能幸萬民嗎?”。鄒華聽著,來了精神,“仇掌櫃,你倒給我說說,他們漢賊是怎麼回事啊”。
仇掌櫃說道:“嗨,小孩兒沒娘,說起來話長呀。就現如今這位,他們的昭烈皇帝說是漢高祖劉邦的第二十一世孫,高祖下是惠帝,再住下是文帝,景帝,武帝等等。景帝第七子乃是中山靖王劉勝。這劉備劉玄德就就是這一支的。那個光武帝劉繡,也是中山靖王一支。他們還不景謀逆而得皇權的。這種事情,什麼根啦,源啦的,拿來唬人的。再說他們那高祖爺就是真龍下天嗎?他也不過是想當年一介窮酸,趁勢斬白蛇而起義。到後來差點被楚霸王結果了性命,也是九死一生打下來的江山。沒有哪個是該得的。唐漢誰作主子都一樣,就看誰厲害。可要說幸萬民,一點不招邊了。老百姓,老敗興。哪個主子都不指著盤剝我們活哪”。
這仇掌櫃是真敢講。今天更是喝了點酒,嘴沒把門的了。鄒華還真是喜歡聽這樣的故事。他們倆還吃著聊著,最後梅後掏出五十兩銀子給仇掌櫃。仇一看,“嗯?鄒少,你這是,咱不是朋友嗎。幫忙取個名,你還花錢買呀”。鄒華一笑,“想哪兒去了你。我是想請你上我那繡虎荘作掌的。這銀子算個見麵禮兒,關餉照常,我出潤升永給你的兩倍,怎麼樣,來不來?”。仇掌櫃也不遮著掩著,既然有更大方的東家,自己何樂而不為呢。他立馬回去辭掉,慌稱得了怪病,身體難以支持。因是騙人的,心裏有些個不忍。沒拿月餉不說,還賠了老東家十兩銀子。
鄒華這邊為準備開張,沒少了張羅。有了仇然,他可省心了。從這繡虎莊的店麵擺設,夥計篩選,到如何操作,怎麼賺錢,仇然是了然於胸。仇然之前就曾在別處的錢鋪子作過掌櫃。要說他,也可算得是高級的職業經理人了。如今鄒華高價挖來了,還真不是虧本的買賣,日後他給鄒華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