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閣是全西蒼最大的兵器鋪子,有城鎮的地方就有我莫邪閣的招牌,你現在說做不到,是打我的臉嗎?”莫涼擰著他的耳朵道。
江二吃痛,結巴的好一陣,才道:“可……掌櫃的,這幾十萬的兵器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就算真的傾全國之力,也斷不可能造出這麼多的兵器。
樓之薇沉思了片刻。
“或許莫掌櫃的意思是,不用造那麼大的數量。”
“對!這些兵器雖然有極大部分是脆鐵製的,卻還是有一部分真材實料,我們隻需要把所有的都歸整一遍,然後造出應急的數量,其他的再後續供上就行了。”
除開傷員和後勤,還有那些備用的兵器數量,真正用得上的就十餘萬左右。
在加上那些兵器本就真假摻半,隻要篩選出來,這就不是個不能完成的任務。
樓之薇皺眉。
“可是這麼大的工作量,你們……”怎麼受得了。
“家國有難,我們又豈可冷眼旁觀?我在這裏對天起誓,就算傾盡莫邪閣之力,也要助你掃平胡虜,旗開得勝!”莫涼看著她,眼神無比認真,“樓之薇,我相信你。”
沒有什麼話能比這幾個字更讓人動容。
從不打不相識的緣分,到舍命相救的仗義,仿佛很早開始,她們中間就已經建立起了無言的信任。
哪怕極少有來往,也能生出難得的默契。
這就是朋友。
江二眼神在兩人中間遊走,終於地歎一聲,從袖口裏拿出來張泛黃的紙。
“小的這裏有一種鍛造之法,應該會有所助益,還請掌櫃的以莫邪閣之名傳至各分閣。”
樓之薇皺眉。
“江小二,你……”
他的身份莫涼或許不知道,但樓之薇卻是知道的。
現在,他手裏拿的就是胡鶴的鍛造之法,那是他們的文化沉澱,死守了百年的不傳之秘。
而如今,卻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
他笑了笑:“連掌櫃的都有顆保家衛國之心,我自然不能還隻想著那些小家小利。”
“謝謝你們。”
樓之薇臉上綻開一抹微笑,恰如春花三月,桃李芬芳。
簡單的兩個字,卻飽含了她的誠摯。
莫涼嗤一聲:“傻笑什麼,我們也是為了自己,要是國破了,我們一樣也會遭殃。好了好了,沒有別的事你可以走了。”
說著就真的將她往外推,還不時催促她走快些。
江二怕她誤會,連忙解釋道:“大小姐別介意,掌櫃的隻是害羞了。”
“你給我閉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
於是在莫涼的吵嚷中,樓之薇就這麼被“請”了出去。
出了營帳,黑壓壓的天空正好撕開一條細縫,露出驕陽。
她精神一震,伸了個懶腰。
“要出太陽了啊。”
然而就在她眯起眼的時候,遠處一抹嬌小的身影也飛速向她奔來。
等她反應過來,白虹已經一個熊抱將她撲倒在地。
“大小姐大小姐,你身子還沒好怎麼就擅自下床了,你是要急死奴婢嗎?”
樓之薇痛苦的咳了兩聲,說不出話。
“怎麼咳嗽了,是不是剛剛涼到了?”
“我……咳,我覺得……我應該還能再搶救一下……”樓之薇被她壓得喘不過氣。
白虹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壓在她身上,連忙起身,還順手拍掉了她身上的雪沫。
“好了好了,我沒事,隻不過這兩天在床上癱太久了,隨便出來走走而已。”
她並不打算將軍器又問題的事情告訴她,畢竟這本來就不是個小姑娘該關心的事。
如果沒有意外,她現在應該在墨京的後院,無憂無慮的吃她的桂花糕。
想到這裏,樓之薇又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頭,結果還沒有碰到,白虹就閃著星星眼。
“大小姐覺得無聊的話,奴婢可以陪你去逛街哦!城裏有家生意特別好的糖糕鋪子,奴婢每次路過的時候都看到好多人在排隊!”
樓之薇:……嗬嗬。
大敵當前還進城逛街什麼的,說出來影響不好,於是樓之薇嚴厲的批評了她。
可是,適當的娛樂也是很重要的。
就在樓某人正恬不知恥的給自己找借口的時候,雙腿已經不聽使喚的跟著白虹跑了。
不管到了哪裏,她永遠是個閑不下來的人。
但如果讓她再選一次,她可能永遠都不想在那天、那個時候,走上大街,以及遇到那個人。
玄霧城的四周都屯集了士兵,百姓們就被疏引到了裏城牆所在的內城。
與軍營裏的緊張不同,百姓們雖然擔心,但日子還是依舊過。
街上,有幾個人一直對她指指點點,似乎在低聲討論什麼。
她對陣北牧大軍的事跡早已傳了出來,可那畢竟是道聽途說,更多人記得的,還是她教訓汙衣幫和棒打老百姓的“英勇”事跡。
樓之薇並不在意。
可就在她淡定前行的時候,一人忽然叫住了她。
“誒,那個誰……”
樓之薇腳下一頓,轉頭道:“嗯?你在叫我?”
那人的同伴拉了拉他。
他卻向下了決心似的道:“那什麼……我記得你上次在汙衣幫手上救下一對母女,對嗎?”
“什麼母女?”白虹一臉疑惑。
她來得晚些,自然不知道這些事。
樓之薇想了想,點頭,“似乎是有這麼回事,怎麼了嗎?”
見她承認,議論的幾人對視一眼。
“你若認識那對母女,就去對街最深處那條小巷裏看看吧,不過別說是我們告訴你的,我們不想被汙衣幫的人記恨上。”
前兩句她還聽得莫名,待他說完,才像忽然反應過來似的,迅速向他指的那個地方跑去。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看著她的背影迅速遠去,那人才歎道:“希望還來得及。”
“你也真是,去趟這渾水幹什麼?”
他隻道:“我也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既然我們不敢做,那就讓敢的人去做,這樣也比冷眼旁觀要好的多。”
力所能及,好過冷眼旁觀,隻是這話樓之薇已經聽不到。
她拔足狂奔,在跑到那個偏僻的小巷的時候,腳下忽然一頓。
幽深的巷子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而深處,正站著一個黑衣男人。
他全身籠罩著殺伐之氣,手上輕輕一動,就擰斷了一個大漢的脖子。
“七……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