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惠妃往事

從軍營出來,撫遠侯帶著人回到自己的府邸,一進門,發現家中的管家並沒有出來迎接,便蹙眉罵道:“這群無用的東西,越來越沒規矩了。”

他再向裏走,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今天府中怎麼這麼安靜?

他走到一半,忽然頓住腳,回頭問:“府裏今天有事?”

有個小家丁跑來,笑咪咪地說:“侯爺,府內有貴客來訪,所以大家都去後院伺候了。”

“貴客?”又走了幾步,他覺得有點奇怪,又回頭:“你是誰?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府內的家丁這幾天有些少了,所以管家大人招了我入府做事,請侯爺多多關照。”

“哼,我關照你?口氣不小。”撫遠侯再也不理那個小家丁,徑直走向後院。

清靜的花園裏,一個石桌,幾個石凳,隻有兩個人坐在那裏,悠閑地喝著桌上的一壺熱茶。

撫遠侯一見到尚蓋讚,登時震住。

尚蓋讚抬起眼,微微一笑:“侯爺來了,陛下。”

皇帝也已看到了撫遠侯:“康寧,你看到蓋讚很驚訝?”

“臣是很驚訝,前些日子送信官還說完全沒丞相消息,想不到丞相已經回來了。”撫遠侯陪笑說道。

“海盜已經投降,蓋讚是得勝還朝,我閑來無事本想出宮走走,於是我中途就到你府裏來作客。康寧,你不會嫌我們不請自來吧?”

“怎麼會……”撫遠侯的頭腦飛快旋轉,深知這兩個人突然來自己府內,而府中所有親信家丁不知所蹤,必然是出大事了。

沒想到左彙的擔心成真,他強令自己必須鎮定,即使敗跡已露,仍不甘心落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於是他笑道:“陛下政務繁忙,還特地到我這裏來看我,臣感恩戴德。”

“可不是,陛下重情,時時都記掛著侯爺。”尚蓋讚的言詞暗中藏刀。

撫遠侯心下一冷,知道已經事發。

但皇帝還是溫和淡淡地望著他:“康寧,二十年了,自從我納了惠妃後……也許你對我之間有許多的誤解,也許……”

“沒有什麼也許。”撫遠侯聲音低沉。

“這裏,以及你的幾個心腹府邸……都已在我的掌控之中。”被打斷後皇帝沒再廢話。

撫遠侯驟然朗聲大笑:“哈哈……我曾經稱兄道弟的陛下呀,想不到我們終於撕破這二十年來虛裝。”他死死地盯著皇帝,眼中有無限的怨恨:“我不服,就因為你是皇帝,‘她’就選了你,選了你……”撫遠侯指著皇帝說道。

“我從來都不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皇帝站了起來:“如果不是那晚你們在宮中私下見麵,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

“所以,二十年前的那一晚後,你就開始提防我?”當時的情景還猶如昨日。

“如果你真的沒有反叛之心又怎麼用得著人提防呢?”尚蓋讚插話了。

此時撫遠侯的兒子已經被安可惜製住帶了過來。

皇帝低垂著眼,幽幽開口:“我但願這一切是夢,康寧,即使我們曾有那麼多的誤會……”

“你知道那不是誤會,我不需要你用漂亮的字眼來為我掩飾什麼。”撫遠侯盯著他的臉,嘲諷地道:“你要殺我?”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句話是我當初還是太子時你告訴我的。”而他,如今已是皇帝,已不再是當年顧慮多多的太子了,隻要對他造成威脅的人,他都不會再留,即使……親如兄弟的他。

“什麼罪名?”他必須死個明白。

“孫英已經伏法,你說你會是什麼的罪呢?”尚蓋讚笑吟吟說完隨皇帝一同離開。

萬竹等人將撫遠侯收押,大皇子無罪釋放。

大殿上,皇帝笑著給尚蓋讚嘉獎,尚蓋讚真的推薦蕭虎代替孫英的位置,也得到皇帝的準許。

“可惜啊,你呢?想要什麼?”皇帝樂嗬嗬問道。

“臣突感不適,請陛下容臣先告辭。”安可惜跪著說完匆匆離開。

“夫人。”尚蓋讚想過去拉她,被她甩開,低聲問道:“我們的事,你想在這裏解決還是回家?”

“回家。”尚蓋讚小聲回道,顯然知道哪裏惹怒了妻子。

“很好,這樣才不會讓你在陛下和下屬麵前丟臉是不?”說完她冷著臉就離開了。

“陛下臣……”尚蓋讚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皇上。

“去吧,好好說……”皇帝也不怪罪,揮手讓他跟出。

一得準許,尚蓋讚馬上跑出大殿。

一路上安可惜都沒跟他說半句話,她騎她的馬,尚蓋讚坐著馬車在後麵跟,回到府,她的怒氣衝衝讓仆人看了都自動退出一條路,就怕擋了她的道,變成無辜的倒黴鬼,心中也為跟在她身後,自家主子丞相大人掬一把同情淚。

兩人入了門,安可惜直接把他按在桌上:“尚蓋讚,你一開始就知道撫遠侯要謀反?”

“猜測而已。”被她按著,尚蓋讚一點都沒小丈夫的驚恐,反而笑眯眯的反手抱著她的柳腰。

“那司徒太子被擄你知道為什麼放著讓他去做?”安可惜就是想通這一點才生氣的,這男人是不是自信過頭了,萬一出事,那可是 兩國百姓受苦。

“你不是希望幕希快樂嗎?”說真的,如果不是她開口,他是不會坐看事情發生的,被撫遠侯這麼一鬧,也正好還幕希選夫自由。

“那麼你拐彎抹角地設局引我出京,是為了讓撫遠侯露出真麵目?”

“不是。”他的回答又出乎她的意料:“我讓你出來,是為了迷惑對方。看他是否有叛心,誰知他就迫不及待地按計劃行事了。”

“原來你又騙了我!”她真是不得不氣,這家夥總和她沒句實話,先是騙她大軍失蹤,讓她幾乎為他擔心得暈過去,然後又在信中說什麼『思卿若渴』,讓她心弦為之悸動,原來這些都是他的計策而已。

“兵不厭詐嘛。而且,說騙你未免有點過份,獨自在外行軍,的確是『思卿若渴』啊。”看出她的不滿,他拉下一直拽著他衣襟的手,放在嘴邊輕吻。

“這些都是你和陛下的計謀?”安可惜再問。

“是。”尚蓋讚老實承認,希望能掙取個坦白從寬。

“為何連我都要瞞?你當我是什麼?”安可惜大聲質問,難道還怕她會出賣自己丈夫嗎?當她後知後覺自己原來不過是他計劃中一枚棋子時不由一怒,世上有哪個妻子能接受被自己的丈夫算計其中。

“妻子啊。”抑起頭起啄下粉唇,尚蓋讚歎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不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喜怒哀樂我的惜兒全寫在臉上,還怕撫遠侯看不出來嗎?為安全起見當然暫時不能說了,要知道,這事關萬寧國江山與陛下性命呀。”

冷靜細想,她的確不是個能藏得住心思的人,喜就是喜,怒就是怒,要是對誰有意見,必定馬上擺出反感資態,原來尚蓋讚這麼了解她,如果他跟自己說了,撫遠侯從她這裏捕捉到什麼的細節,必定不可能有所動作,錯怪他了:“對不起。”小聲道歉,把人扶起。

“不生氣了?”尚蓋讚坐穩後把她抱起。

“難道你要我一直生氣?”她沒好氣反問,剛得知被蒙在鼓裏是讓她火大,既然事情說開了事兒就過了。

“我說過,打完仗回來要給你講個故事的。”

“是關於撫遠侯的?”

尚蓋讚又啄下她的唇:“對。”

“在侯府的時候我聽出陛下和他有心結。”隻是不詳細。

尚蓋讚點點頭:“這還得細說從前,陛下還是太子時,先皇駕崩,陛下差點登不上皇位,是撫遠侯幫他坐上皇位的,當時內亂剛平,北川又因新皇登基挑起戰事,要知道,北川的國力足足是我們萬寧國的三倍,誰都不敢去當出頭鳥,撫遠侯這時主動請戰,他一人一槍戰敗北川國五千鐵騎,平了戰事。”

“陛下能有今日,撫遠侯功不可沒呀。”安可惜說道。

尚蓋讚點頭:“陛下視撫遠侯如兄弟,見他遠征無心顧家,便去探望撫遠侯父母,正巧他的未婚妻也在……”

“陛下看上撫遠侯的未婚妻?”安可惜沒想到還有這一回事。

“錯了。”尚蓋讚搖搖頭:“如果陛下知道她是撫遠侯的未婚妻,他肯定不會動她,是撫遠侯的未婚妻本就是個權利熏重的女人,在撫遠侯當時還隻是個小將軍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跟坐擁江山的皇上比,所以她稱是撫遠侯的表妹,媚惑皇上。”

“啊……”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後來呢?”

“後來撫遠侯凱旋歸來,滿心滿意想娶的未婚妻已經被陛下封為惠妃,撫遠侯敢怒不敢言,趁著一次進宮私下當麵質問惠妃,被陛下正好撞到,也才知道原來她是撫遠侯的未婚妻,但事已定局,又能怎樣?”總不能把人還去嘛。

“這撫遠侯也是可憐。”安可惜不禁同情起他,幫皇帝在外麵拚死拚活,回來自己的女人還被皇帝睡了,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吞得下這口氣。

“是啊,陛下自知有愧於他,曾賜過幾次想賜婚給他都被他拒絕,後來卻納了妓院的頭牌,就是現在的夫人,經曾肝膽相照的兄弟情最終結凍。”尚蓋讚都覺得可惜。

“所以陛下那時就對他設防了?”撫遠侯這樣是公然的挑皇上的麵子,皇上不防才怪:“難怪別人都說紅顏禍水。惠妃呢?”

“惠妃在懷胎十月,幕嬌公主誕生時難產死了,皇後就把幕嬌公主接過去教養,你隻見過幕希,有機會你會認識幕嬌公主的,聽說她長得跟惠妃很像……”

”一個銅板不響,惠妃有錯,難道陛下就沒錯?你們男人就是受不了媚或才會惹出這樣的事來。“安可惜結論。

”你不能一竹幹打翻一條船,我可不是這樣的人。“

安可惜看著他沒有回答,一輩子還那麼長,世事如棋,誰都會變,將來的事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