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回 興隆驛站

人生在世,三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但人世最幸福的事情還是帶著未婚妻回家結婚。

楊彩衣將自己的一名隨從跟楊亦和元沙二人一起先行前往魏州馬甸村去接師正業父母,她帶了剩下的人繼續往魏州趕去,不過在途中卻遇到了一群從突厥來的刺客,幸好師正業力戰眾敵,她率自己的隨從和幽州的鐵騎將這群刺客殺死,保住了班朝固等人的性命。

他們來到了魏州附近的沙河縣衙,楊彩衣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向縣令報了案,命他派人去案發現場善後,這個縣令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接到報案後,忙派了捕頭和衙役前去查看,然後又為他們安排驛館住宿用餐。

楊彩衣又對這些鐵騎道:“今日我們在山道裏的遭遇,你們傷亡不小,前麵就是魏州城,你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可以回去向封將軍複命了,本官帶他們進入魏州城後,就安全了!”

這些殘存的鐵騎領了命,帶著同伴的屍體往幽州城返回。

楊彩衣讓眾人在沙河縣的一家小驛站稍作休整,用過了午飯,然後重新上路,趕往魏州城,他們在下午進了城內,來到了城西北方的一座興隆驛站內,這家驛站很大,而且門口還有兵士駐守,看來也是一家高級驛站。

對於魏州城,師正業已經非常熟悉,他特別興奮,道:“我終於又回到家鄉了,可惜方正沒能和我一起回來,爹娘你們還好嗎?”

楊彩衣在驛站門口向駐守的兵士出示了自己的路引憑證,然後帶眾人進入了驛站,一個身著黑色棉布圓領官服頭戴黑色棉布帽的男子忙迎了上來,道:“楊大人你們回來了?”

楊彩衣翻身下馬,點頭道:“肖驛丞,我的屬下是否已經到了?”

這個肖驛丞身強體壯,五官分明,用河北口音回答道:“啟稟楊大人,您的部下鄭大人帶著三男一婦人已經在今天午時到了驛站,下官為他們安排好了房間!”

楊彩衣又命身後眾人下馬,肖驛丞也命幾個公人將馬車和眾人的坐騎牽到後院馬廄裏去,他在前引路,走進了驛站的大堂內。

這座興隆驛格外的龐大,占地約十畝,院牆高兩丈半,用青石砌成,驛站門口由兵士把守,後麵馬廄裏還有備用的快馬,驛站是座三層的青磚建築,單房間就有近百間。

對於這種規模的建築,師正業和班雲兄妹倆都看呆了,班朝固也非常驚訝,楊彩衣卻很自然的在驛丞的帶領下,進入了一樓的九號房間,這座驛站的房間是用數字命名的,另外兩個年輕小廝也為其他人安排了房間。

師正業被單獨安排在了十四號房間,班朝固夫婦被安排在了十六號房內,也拓是十五號房,班雲在十七號房,山質勒已經他的部下被安排在了十八至二十一號房內。肖驛丞又對眾人交代道:“本驛站實行軍事管製,你們抓緊休息,沒事不要離開房間!晚飯時會有人通知你們的!”

這時一個身著赤色牛皮硬甲,腰挎官刀的中年男子敲響了九號房間的門,低聲道:“末將餘建州前來拜見特使楊大人!”裏麵的人應了,他推門進入,隻見楊彩衣已經換上了普通的衣衫,坐下飲茶,這個男人拱手行禮,道:“末將興隆驛防守史餘建州拜見楊大人,不知楊大人有何吩咐?”

楊彩衣道:“本官奉太後和聖上密旨,前往幽州接一個重要的人回京城,但還是走露了風聲,在沙河縣北遇到了刺客偷襲!”

餘建州生的虎背熊腰,眼大如牛,一看就是行伍出身,武藝不低之輩,他忙用山東口音道:“竟有此事,楊大人受傷了嗎?”

楊彩衣道:“那些尋常宵小還傷不到本大人,本官要護送的要人也很安全,不過本官需要派得力部下守在十六號房間門口,保護他們的安全,另外本官要在這裏會見一個重要的人,如果有一個叫慶宜豐的高個子老頭手持幽州大將軍封可言開具的路引進入驛站時,你讓守衛放他進來,不過要立刻通知本官!”

餘建州應了,告辭離開了房間,他前腳剛走,一個女官後腳就來到了門外,道:“大人,屬下求見!”

楊彩衣聽出這人就是自己的部下鄭雨容,就道:“進來吧!”

這個女官進入了房內,也是拱手行禮,道:“啟稟大人,屬下已經同元,楊兩位將軍去了馬甸村,將師正業的父母接到了驛站內。現在元楊兩位將軍安排在了二樓上十一號房間裏,師正業的父母安排在了十二號房間裏,屬下已經命餘建州安排了兵士在他們的房間外護衛了!”

楊彩衣聽後道:“你做的很好,沒有遇到麻煩吧?”

鄭雨容道:“屬下跟兩位將軍尋到了師正業的爹娘,這對夫婦並不相信我們,但楊將軍說服了夫婦倆,我們就將他們帶來了。”

楊彩衣讓她坐下,繼續講,鄭雨容疑問道:“大人,屬下有一事想向大人詢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楊彩衣看著她,道:“跟本大人有關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問,問了本官也不會告訴你的!你不要忘了我們的製度!”

鄭雨容忙道:“屬下沒有忘記我們的製度,屬下要問的是,聽楊將軍說,師正業跟班朝固的女兒已經有了婚約,而師正業的師父也打算讓他們盡快成親,不知大人是何打算?”

楊彩衣用疑問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屬下,道:“你是怎麼認為的?”

鄭雨容道:“請恕屬下鬥膽,師正業的師父清一風乃是我們一世幫的首敵,尚幫主已經下令要除掉此人,不知左使可有此意?”

楊彩衣聽後道:“你可知幫主為何要下令除掉清一風?”

鄭雨容道:“屬下不知,但屬下也道聽途說了一些,首先這個清一風跟行刺太後的亂黨莫顯聲有交往,疑似莫顯聲的同黨,其次,這個清一風多次跟太後作對,太後也下令將此人全國緝捕,尚幫主應該是奉太後的命令行事!”

楊彩衣道:“其實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理由,清一風跟幫主的老對頭的徒弟有交情和來往,故尚幫主非要除掉這個清一風不可!”

鄭雨容道:“原來還有這層原因,那楊左使,我們應該怎麼辦?是否要借機除掉清一風師徒倆?”

楊彩衣道:“以我們現在的力量隻怕除掉清一風師徒的可能性不大,還有我們即便除掉了清一風師徒,班朝固那裏也不好交代,故我們要將師正業跟班朝固一家迅速送到京城,不要讓師正業跟班朝固的女兒成婚,到了京城後,我們就將師正業控製起來,再引清一風現身,到時候就不怕除不掉這師徒倆了!”

鄭雨容立刻點頭道:“還是左使思慮周全,不過清一風是個老江湖了,他會進入我們的圈套裏嗎?”

楊彩衣道:“這就要看本官是如何控製中他的徒弟了?今晚我們安排師正業的父母跟班朝固夫婦見麵,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讓師正業跟班雲成婚,如果他們非要在驛站為二人舉辦婚事,你就以上司的壓力來牽製住他們!”

鄭雨容應了,道:“屬下知道了,那屬下告退了,大人抓緊休息吧!”

楊彩衣道:“且慢,你還沒有說你在哪個房間住呢?”

鄭雨容忙道:“屬下在楊將軍的隔壁房間,二樓十號房間。”

楊彩衣道:“好了,你也回房間休息吧,另外你順路把楊亦將軍叫來,本官有話要問他!”

鄭雨容應了,道:“那要不要將元將軍也一起叫來?”

楊彩衣道:“隻叫楊亦來就可以了,還有,先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到來的事情!”

鄭雨容應了,告辭離開房間,她上了二樓,這客棧的樓梯也是用石板砌成,踏在上麵靜而無聲,十一號房間外,她敲了門,楊亦開門見是她,忙請她進去,但鄭雨容道:“不了,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楊亦一臉疑惑,出了房間,鄭雨容將房門關閉,道:“你跟劍神是什麼關係啊?還有,據我所知,我們三人都跟師正業的父母素未謀麵,他們為何會聽了你的勸告就跟我們來了?”

楊亦聽後也疑惑不解的問道:“不知大人問這是何意思?難道大人是在懷疑我?”

鄭雨容一邊打開隔壁自己的房門,讓楊亦也進了自己房間,關上房門道:“你跟劍神清一風的關係一定狠不一般吧?可以告訴我你們之間的關係嗎?”

楊亦聽後,立刻警惕了起來,他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他是軍人,知道太後身前不止有酷吏小人,而且還有女官,這女官也是執行武後的密令而設,自然也是江湖俠士的對頭,就撒謊道:“這個清一風是我跟元沙兩人到了突厥國遇到的,他們當時也在突厥國遊曆,他鄉遇故知,我自然就認識了他們師徒,後來他們師徒倆請我跟元沙將軍一起去萵苾城救班朝固將軍一家,說是班朝固想要投奔我大唐,但被他的上司阿默史多德王爺給扣押了,所以我們就去了!”

鄭雨容道:“你可知這個清一風乃朝廷緝捕的逃犯?”

楊亦聽後,故作驚訝,道:“這個我不知道,這可怎麼辦啊?”

鄭雨容道:“算了,樓下九號房間,有個老朋友在等你,你趕快去吧!”

楊亦忙問道:“老朋友?誰啊?”

鄭雨容道:“你去見了就知道了!”

楊亦謝過了她,告辭離開房間,然後徑直下樓,來到了九號房間外,他心裏也滿是疑問,敲響了房門,這房間的門是柳木製的,堅硬而又笨重,敲起來聲音低沉,裏麵的人道:“進來吧!”

楊亦一聽是姑姑的聲音,忙推門進去,然後關閉了房門,道:“姑姑,你們到了?什麼時候到的?”

楊彩衣躺在床上,道:“先不要問這,我們在半道上遇到了一群突厥國來的刺客,幸好班朝固一家安然無恙,你們此行可還順利?”

楊亦忙道:“姑姑,你們半道遇襲了?您受傷了嗎?有人傷亡嗎?”

楊彩衣道:“封可言派來的護衛傷亡了數人,我已經讓他們返回幽州複命了,其他人都很安全,師正業的父母可已經請來?”

楊亦點頭應了,道:“就在樓上十二號房間裏,姑姑什麼時候安排他們見麵?”

楊彩衣道:“今夜晚飯時就安排兩群人見麵,但你要聽清楚,是見麵,而不是為師正業跟班朝固的女兒成親?”

楊亦有些不明白道:“侄兒鬥膽問句,姑姑為何反對他兩人成親啊?難道還是因為浣紗嗎?”

楊彩衣冷聲道:“你這樣想就太小看姑姑的度量了,按大唐律例,無論身份貴賤,凡是跟異國通婚者必須要上報朝廷,朝廷會派人調查兩者身份,核查結束,通過後,才準許成親的!”

楊亦點頭應了,道:“怎麼說師正業跟班姑娘想要成親,還得再等一段時間?”

楊彩衣道:“當然如此,況且班朝固的身份和動機尚未查清,故千萬不能讓兩人結婚,否則以後後悔都來不及,等下到了他們雙方父母見麵時,你要把住關,千萬不要讓師正業跟班雲成親入洞房!”

楊亦點頭應了,道:“那侄兒現在就去找師正業,勸他先不要成親!”

楊彩衣立刻止住他道:“不,你現在先不要路麵,等晚飯時,再給他們一個驚喜!”

楊亦應了,道:“如果姑姑沒有別的事情,那侄兒就告辭離去,不耽誤姑姑休息了!”

楊彩衣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楊亦轉身離開了房間,這座客棧裏如同軍營一般,守衛森嚴,也不見有閑雜人走動。

這裏對師正業來說,驛站外是他熟悉的地方,可以說是他的家鄉,驛站內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壯觀,莊嚴,森嚴,他被安排到了房間裏,躺在床上休息,他跟其他人都被告知不能隨意在客棧裏走動,到用餐時,自然會有人來通知他們的,現在門口還增加了守衛。

天快黑時,驛站掌了燈,不過這燈光並不亮,驛站大門口的守衛也換了班,一個騎著快馬,頭戴鬥笠的人來到了門口。守衛示意他下馬出示證件。

這個男子出示了自己的路引憑證,一個守衛接過後,借助燈籠的光亮,仔細看了,道:“你這路引好眼生啊,你叫慶宜豐是吧?”

這個人就是清一風,他點頭應了,道:“不錯,我就是幽州軍營的人,請問我的同伴他們到了嗎?”

這個守衛道:“你的同伴?也是幽州的駐守兵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