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回 你去我來

成了家的人,都會有所羈絆,而事事處處都要考慮周全,也狠不下心來,女人成為妻子後,就會心係丈夫,成為母親後,就會心係子女,但女人也有頑強到倔強的。

女人的性命看似柔弱,經不起男人的輕輕一擊,但內心強大的女子,擅長以柔克剛,不用自己動手,就能除掉自己的仇人,所謂,男人憑借自己身強體壯,用的是力,女用的是智。

瓊貝取得了莫顯聲的信任後,繼續留在了氈房裏,這家女主人也回來與她作伴,但她心裏仍然十分不安,既怕大蠻牛似的白自問過來要自己一夥人的性命,還怕莫顯聲突然變卦,她現在不僅是落單,而且還要擔負起保護身受重傷的王兄和八大高僧的責任。

旁邊氈房裏的莫顯聲師兄弟二人也沒有睡好,白自問隻想殺掉這些番邦的仇敵,為師父報仇,而莫顯聲內心十分雜亂和矛盾,想要殺掉這些強敵,以絕後患,但又下不了手,又不願師弟去殺一個弱女子和一群沒有抵抗力的人。

這一夜對這兩間氈房裏所有的人來講,都非常漫長難熬,但白自問已經鬱悶的睡去,莫顯聲睡不著,索性盤膝打坐,一邊修習內功,一邊作警戒。

瓊貝也假裝入睡,但心裏想著要如何才能徹底擺脫這兩個男人,她想在隔壁氈房裏放一把火,將這兩個敵人燒死在裏麵,但又怕被二人察覺,後果就不堪設想,關鍵是她現在被這九個重傷員拖累,不能放手一搏,更不允許自己失敗。

起初想用清酒將師兄弟二人灌醉,蒙混過去的計劃失敗後,反而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就隻好裝可憐,博對方同情,趁對方心軟,然後求對方饒自己一夥人的性命。後來這個計策倒是起了作用。

這家的男主人從牲畜房查看回來後,見師兄弟二人在呼呼大睡,便取了清酒,自己為自己倒了幾碗,暢飲起來,很快也倒頭睡下,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是要看守這二人。

五更時分,莫顯聲推醒了他師弟,白自問揉著眼睛,就要說話,卻被師兄捂住了嘴,對方示意他不要出聲,兩人輕輕站起,取過已經烘幹的皮衣褲穿上,拿了自己的兵器,悄悄走向門口,這家男主人嘴裏嘟囔了一句,二人大吃一驚,莫顯聲立刻上前,一掌劈出,打在了這人的脖頸上,令其昏迷了過去。

男主人的倒地聲立刻引起了隔壁氈房裏瓊貝道注意,她忙睜開了眼睛,向門口望去,隻見這家女主人也歪頭睡著了,她忙起來上前去搖醒。

女主人剛被搖醒,正迷迷糊糊的道:“怎麼了?”隻見簾子外人影一晃,瓊貝驚叫一聲,白自問搶了進來,一掌劈在了這個婦人的脖頸上,令其也暈了過去,瓊貝握緊了小匕首,驚恐的道:“你想要做什麼?”

莫顯聲也走了進來,道:“放心,我答應放了你們,就不會再殺你們的,但我也希望你們能盡快離開這裏,回你們的國家去,以後再也不要出來了!”

瓊貝心裏強忍著怒火,點頭應了,道:“天一亮,我就去雇車,帶他們回去!“莫顯聲又對師弟道:“我們走!“

白自問卻又瞪了瓊貝一眼,道:“你們抓緊回你們自己的國家去,不然我們要是後悔了,你們想要走可就來不及了!“

這二人出了氈房,來到關押牲畜的氈房裏,找到了自己來時所騎乘的馬匹,然後又取了主人家的兩套馬鞍轡頭,裝了上,莫顯聲留下了十兩銀子,師兄弟二人辨別了方向,就向西北方趕去。

瓊貝見他們二人遠去,才放下心來,怒罵道:“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教訓起本公主來,這裏雖然不是我的國家,但也不是你們的國家,輪不到你們在這裏充主人!“她吵著二人遠去的方向罵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忙,直到天大亮後,才停了下來,這個婦人揉著酸痛的脖子,走來,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出來了?那兩位客人呢?”

前輩這才感覺口幹舌燥,用嘶啞的聲音道:“他們走了!”說著便返回氈房,找馬奶潤喉。女主人忙跟了進來,踢了還在呼呼大睡的丈夫一腳,將他叫醒,又對瓊貝道:“要不要我去報官?”

瓊貝一邊喝著馬奶,一邊擺手示意不用了,這婦人又道:“閨女,你一定餓了吧,我這去準備早飯!”又對同樣揉著脖子的丈夫道:“讓你守著這兩人,你倒睡的比我們還死,趕快去看看咱們的牛羊,順帶擠些奶來,我要做早飯了!”

這家男主人將氈帽戴好了,就出了氈房,隻見這時天已經大亮,沒有下雪,風也小了一些,他提了一隻木桶,就往關押牲畜的圈裏走去。

他一進氈房,就察覺少了兩匹馬,仔細一看,馬鞍和轡頭也少了兩副,不過看到放馬鞍的地方留了一大塊銀子,忙抓住了銀子,高興的大叫大嚷起來,正在邊唱邊跳時,從外麵又傳來了馬蹄聲,而且還是從東北方傳來的,他以為這兩個人又回來了,忙將銀子揣到了懷裏,出去查看,卻見一群騎士向這裏奔來。

遠遠的可以看到,來的是一群男人,他擔心是強盜或馬匪,忙趕回了自己的氈房內,道:“不好了,又有一群騎士向咱們這裏趕來了!”

瓊貝正在飲馬奶,一下子被嗆到了,忙丟下了木碗,就匆匆出了氈房,進入了隔壁的氈房裏,夫婦倆站在外麵張望,隻見這些騎士越來越近,已經看清是四騎,瓊貝也從氈房裏隔小窗看清楚了來者,低聲道:“怎麼會是他們?難道他們是來追殺莫顯聲師兄弟二人的?”

來者正是赤霞道人一夥,雖然他們都裹著厚厚的氈布衣,隻露出了一對眼睛,但赤霞道人獨一無二的特征令瓊貝一眼就認出來了,雖然他們隻見沒有仇,還有共同的敵人,但他們之間也不是可以相信的朋友,瓊貝忙又躲了起來,在氈房裏觀察著外麵的一切。

夫婦倆見著四騎前來,便伸手相迎,但來者卻並沒有下馬,隻是郎聲用漢語道:“莫顯聲,你們兩人逃不掉了,還是趕快出來投降吧!”

夫婦倆聽後一臉疑惑,孔均和黑野跳下了馬來,就往氈房裏奔去,赤霞道人也策馬往關押牲畜的氈房裏奔去,而免幸往旁邊的氈房趕去。

原來他們派黑野在後麵暗中跟蹤,見赤留軍他們一上岸,就分成了三路逃跑,免幸和孔均二人立刻犯了難,向赤霞道人詢問是否要分開追趕?這事黑野是插不上嘴的,所以也就沒有表態,赤霞道人卻道:“不用,我們的敵人是莫顯聲師兄弟二人,隻追著二人,其他的人不要管!”

因為師兄弟二人逃跑的方向是草原,為了避免被對方察覺,就派黑野去遠遠的跟蹤,三大高手在後麵慢慢跟緊。

黑野一路追到了這裏,見師兄弟二人花錢留了下來,而且大吃大喝,看樣子是要在這裏過夜,又見師兄弟二人喝了清酒,大醉,睡了過去,心想不會再有變故,就像赤霞道人他們那裏返回。

他一夜沒有睡覺,又帶著三大高手追了過來,不想還是晚了一步,讓師兄弟二人溜了。

免幸闖進瓊貝住的氈房裏時,著實令她嚇了一跳,瓊貝用氈布蒙麵,一隊眼睛裏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免幸和她不熟,沒有見過麵,所以沒有認出她道身份,以為她是這家主人的女兒,就用不太流利的突厥語問道:“昨天夜裏住在你家的兩個客人呢?”

瓊貝忙擺手假裝不知,夫婦倆也跟了進來,用突厥語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們要找什麼啊?”

免幸或許是沒有聽懂突厥方言,也沒有作答複,但他的鼻子聞到了一股燒焦的氣味,有點像烤肉的味道,黑野也走了進來,用突厥語道:“那兩人明明是住在這裏的啊?怎麼找不到了?”

他又向夫婦倆問道:“昨天夜住在你家的那兩個漢人呢?”

但夫婦倆卻賭氣的裝作沒有聽見,不作回答。

黑野立刻生氣了,就拔出了鋼刺,向夫婦倆威脅,但這夫婦倆仍無所畏懼,氣的黑野上前,一把抓住了瓊貝的衣領。

瓊貝大驚,同時在袖裏握緊了匕首,如果這人趕對自己不利,就立刻取對方性命,這個小矮個獨眼男人一臉凶樣,一隻小眼睛裏還流露出想要殺人的神色,跟莫顯聲和白自問完全不同,瓊貝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氣向自己撲來,她握緊了匕首,準備拚死一搏。

黑野卻將她抓起,做人質,用突厥語惡狠狠的道:“你們不說那兩個人的下落,我就殺了你們的女兒!”他以為瓊貝是夫婦倆的女兒。

這夫婦倆一見對方居然拿一個小姑娘作要挾,立刻服軟了,女主人忙道:“他們一大早就走了,往哪裏走我們也不清楚!”

瓊貝忙咿呀咿呀,用手指了西北方,打著手語,意思是說你們要找的那兩個漢人在天不亮時就往西北方奔去了。

這時孔均和赤霞二人也走了進來,免幸對他二人道:“咱們來晚了一步,但黑野說的沒有錯,滄瀾的老頭徒弟昨天夜裏就是在這裏過的,今天天不亮就往西北方逃去了!”

赤霞盯著瓊貝直看,但他跟對方也不熟悉,沒有見過麵,而孔均就不一樣了,瓊貝也見過孔均,兩人還交過手,她忙低下了頭,黑野也鬆開了手,夫婦倆忙上前擋在了瓊貝身前。

男主人忙用突厥語道:“你們要找的那兩個漢人往西北方逃去了,我們沒有騙你們,也不敢騙你們!”

赤霞道人用突厥語冷聲道:“你們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你們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說罷便離開了氈房,他的同伴忙也跟了出來,黑野道:“老大,我們都趕了一夜路,現在又困又餓,我們還是再這裏吃點東西再去追吧!”

免幸和孔均二人又向赤霞望去,誰武功高誰就是頭,這跟官職和年齡沒有一點關係。

大概是赤霞道人也感覺到餓了,他沒有回答,孔均道:“黑野說的在理,即便我們能繼續追,但我們的坐騎也要喂些草料,休息一下!”

免幸道:“這突厥國地廣人稀,能遇到一戶人家不容易,錯過了再想找第二家就沒這麼容易了!”

赤霞道人從馬背上跳下,道:“那就依你們的意思,我們再這裏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他不等主人回答,就率先進了氈房裏,其他人也跟了進去,黑野從懷裏摸出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丟到了夫婦倆身前,道:“你們好生招待好我們,尤其是那三位爺,這銀子就是你們的,不然我們可不是善人!”

這個婦人忙附身撿了銀子,兩人點頭應了,去準備食物。

氈房裏,三個人一邊烤火取暖,一邊聊天,孔均道:“隻要跟著莫顯聲他們,就一定能找到滄瀾老賊他們,吐蕃的那群高手在我們前麵,怎麼不見了他們的人影?“

免幸也道:“是啊,那群人不是比咱們跟的緊,怎們就不見了蹤影,而且滄瀾那群人也分開了,這其中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

赤霞道人一邊喝著馬奶,一邊道:“聽湖邊的那些纖夫說,這幾天在雪狼湖湖已經發生了兩起貨船失火的事情了,一艘是在夜裏,人們發現並趕到時,船已經徹底燒毀,想必也是人為縱火,這師兄弟二人情急之下,也是放火燒船,他們是不是跟著滄瀾老頭就學會了放火了?”

孔均道:“他們現在分散開了也好,我們就可以個個擊破,這樣也容易多了!”

赤霞道:“我們要先抓住他們,逼問他們的大隊人馬所在,然後尋到他們的主力,再殺了他們,也就是抓一個,逼問,尋到另外一個,殺前一個!”

孔均聽後道:“老大,你不要忘了,這群亂黨個個可是嘴硬骨頭硬,隻怕逼問不出來的!”

黑野聽後忍不住插嘴道:“不用怕,我這次隨身帶有穿腸蝕骨散,給他們服下,保證他們生不如死,隻想一心求死,隻要他們肯跟我們合作,我就給他服一點解藥,這樣就不怕他們嘴硬骨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