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的對決,也體現在了各自的智慧與心計,要知己知彼,要想到對方想不到的,也要想到對方能想到和打算到的,這才算高手。
滄瀾大師讓眾人在怪石灘裏安紮下了營帳,但卻不讓他們進入營帳裏休息,而是讓他們在怪石灘正北方找避風的對方休息,眾人都趁機抓緊休息。班雲與李雪小聲聊天以打發時間。
天入夜後,又飄起了大雪來,滄瀾大師在從石碑出走向怪石灘的必經之路上盤膝打坐,很快就成了一個雪人。
免幸和孔均二人返回了營帳裏,赤霞道人仍在閉目養神,聽到他們回來,便低聲道:“你們打探的結果如何?”
免幸道:“他們果然是在布局,準備開溜,地上撒著羊油,但老天似乎也與他們為敵,現在又開始飄起大雪來,他們的火點不起來的!”
孔均卻道:“羊油是不懼雪花的,但他們需要用火封住咱們的追擊,有點太幼稚了!”
赤霞道人道:“無論他們布什麼局,設置什麼樣的陷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往哪個方向撤,我們繞到他們的必經之道上,給他們來個前後夾擊!”
孔均道:“出了前麵的那個亂石灘,就是一片大平原,他們想要往哪裏逃都可以,這個我們是無法預料的!”
免幸老太監道:“那他們為什麼要離開石頭城,如果是去看望祖魯那賀的兒子,他們已經到了介休城,如果是要拜見突厥可汗,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為什麼還不返回石頭城,而是繼續在突厥國遊蕩?他們一定是在尋找什麼人?”
赤霞道:“我已經探聽到滄瀾老賊和清一風他們在突厥國的經曆和事情,他們此行的目的恐怕還是跟祖魯那賀有關係,據說祖魯那賀還有一個小兒子,因為與他兄長爭權爭女人也就是聶天行的女兒而叛逃至阿默史那海部下,這群吐蕃國的高手就是他從中牽線,邀請過來的,阿默史那海兵敗被殺後,祖魯那賀的小兒子就下落不明,但可以肯定是還活在世上!”
孔均道:“你的意思是說滄瀾老賊和清一風他們這次離開石頭城是為了尋找祖魯那賀小兒子的?”
赤霞道人點頭道:“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不然怎麼解釋他們大冷天的不好好在祖魯那賀的府中過冬,在野外晃蕩什麼?”
他們仍在繼續聊天,時間漸漸到了五更天,如果是在夏天,天就已經快亮了,可現在是冬季,離天亮至少還有一個時辰,西北風忽然停了,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免幸又偷偷將營帳的簾子撩開了一條縫,向外麵望去,外麵除了黑就是白,一個人也沒有,隻有野狼的吼叫聲從遠處傳來。
他忙叫醒了兩個同伴,道:“外麵如此安靜,就連風都停止了,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這裏了?”
赤霞道人睜開了眼睛道:“不,滄瀾老頭還在附近,我感應到了他,你們現在就開始行動,一左一右,繞過亂石灘,在正北方會合,我也去試探他們一下!”
他們剛出了營帳,隻見從東北方的天空裏綻放出了一朵絢麗的焰火來,赤霞道人也跟了出來,低聲道:“這是他們聯絡的方式,看來他們打算往東北方逃去!”
但話音剛落,從西北方的夜幕裏也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赤霞道人立刻疑惑了,道:“他們這是在迷惑我們,繼續行動,你們如果一旦發現他們逃跑的方向,立刻以哨聲通知我們!”
免幸和孔均二人便取出了脖子前懸掛的碧玉雕琢成的哨子,然後分開行動。
天寒絕士見到了盛放在夜幕裏的焰火,立刻趕來找滄瀾大師,見他現在完全成了一個雪人,就道:“滄瀾前輩,顯聲他們找到船了,我們可以行動了!”
滄瀾大師緩緩的道:“按計劃行事,讓李雪先帶他們走,我會將他們引往怪石灘裏的!”
天寒絕士應了,立刻轉身離開。這時從正北方的夜空裏也綻放出了一道焰火,吐蕃國的營帳裏的高手也開始行動了,格桑傑普對妹妹道:“你留下來看住這個閹人,我帶他們出去看看!”
瓊貝點頭應了,道:“我們在契丹邊境相會!王兄要保重!”
格桑傑普率了八大喇嘛騎著各自的坐騎,離開營帳,就向黑石碑靠近,正好撞見了已經趕到他們前麵去的赤霞道人,但他們並沒有搭話,於是格桑傑普勒住了坐騎,他身後的八大喇嘛也停了下來。
赤霞道人沒有理他,繼續大步向前,很快就見到一個雪人出現在前麵的道路上,他心裏清楚,這個雪人就是滄瀾老頭,便冷聲道:“你都這麼大年齡了,還在這裏裝雪人,就不怕坐化在了這裏!”
滄瀾大師低聲道:“出家人四大皆空,無家人,天為被,地為褥,風作衣裳,雨作沐,風餐露宿很正常!”
赤霞道人從背後取出了一把黑色的長劍,正是玄鐵劍,握在了手裏,冷聲道:“既然你以天地為家,那貧道就讓你以天地為穴,長眠與此吧!”說著握了玄鐵劍就向盤膝打坐的這個雪人頭頂劈去。
但黑色的長劍卻在對方頭頂停下,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玄鐵劍的劍神已經被對方用雙掌夾住,絲毫不能再往下劈去,赤霞道人冷笑了一聲,立刻念了一句:“嘛咪嘛咪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張嘴噴出了一道紅色的口水,就向滄瀾老頭麵門射去。
這個雪人突然身體向後翻轉,雙掌丟開了玄鐵劍,改撲向赤霞道人,這一招很不高明,雙掌齊出,勢必將自己的胸腹暴露出來,而且還沒有遮攔。
赤霞道人一轉手腕,將手裏的玄鐵劍往上一挑,就向對方的心口刺去。
滄瀾大師的身體繼續往上升,同時雙掌也按在了赤霞道人的肩頭,現在他們兩人是頭頂頭,一個是正常站立,一個是頭下腳上,滄瀾大師的身體已經躍出了赤霞道人手裏玄鐵劍的攻擊範圍。
滄瀾大師這一招變得高明起來,下麵的赤霞道人攻擊不到自己,又無法改變體位,因為他一旦想要甩掉頭頂的敵人,勢必會暴露出自己的前胸或厚背,而頭頂上的人就會趁機進攻。
兩人隻好就這樣幹耗著,較起了勁來,突然一支火箭射來,下麵的赤霞道人忙伸出一腳,踢開了射來的火箭,但一道火光消逝,另外一道火光便亮起,一條火蛇被天寒絕士點燃,然後向石碑處燒來,赤霞道人見狀立刻急了,畢竟他也不是不怕火燒的真金,忙想要盡快甩掉頭頂上的這個家夥,但還是沒有成功。
火很快就燒了起來,緊接著濃煙也冒了出來,滄瀾大師現在是頭下腳朝上,雙手按在了赤霞道人的雙肩之上,兩眼死死盯著這個道士的一舉一動,赤霞道人身體極高,但這也成了他的軟肋,滄瀾大師因此也離地甚高,在遠處助戰的天寒絕士和白自問也不免為他暗暗捏了一把汗。
赤霞道人練的是道家的內功,但此刻敵人在他頭頂,而且隨著他的身體移動,自己卻攻擊不到對方,心裏也暗自著急,想要甩掉頭頂的這個強敵,就隻有冒險一搏。
赤霞道人丟掉了手裏的玄鐵劍,拔出了拂塵,就要往上抽去,希望借助拂塵的柔絲將頭頂上的道人纏住,然後用力拉下來,但他卻感覺自己的雙手似乎已經用不上力氣了,這種酸麻的感覺漸漸從手腕往雙肩蔓延,他立刻明白是滄瀾這個老賊按住了他的一對肩井穴,忙使用內力抵抗,不過腳下的火立刻燒了起來,而敵人因為遠離地麵,所以也不怕火來燒。
看來非要拚死一搏了,赤霞道人大喊了一聲,提起兩條大長腿,就向石碑奔去,同時身體向前傾斜,準備將頭頂上的敵人撞死在石碑上。
眼看就要撞到石碑上時,滄瀾大師一個淩空翻身,就落到了石碑上,同時雙掌平胸,調運內力,一記伏虎拳就向下麵的赤霞道人打去。
赤霞道人在石碑前猛地收住了身體,感覺雙肩一輕,忙調運內力,接住了從上麵打下來的這一拳,他身體隻是略微晃動了一下,後麵的火也跟著燒了過來,他忙收回了雙腳,踏滅了起火的長袍,但石碑上的滄瀾大師再次打出一招降龍掌,又將他推到了火海裏,棉衣容易起火,赤霞道人的麵袍角再次起火,他忙縱身躍起,也往石碑上搶去,但被地方一掌又打了下來,現在火已經燒到了石碑下,赤霞道人站在了火海裏,衣服起火,他兩眼圓睜,將拂塵插進了腰帶裏,雙掌齊出,打在了石碑上。
一掌過後,石碑出現了裂痕,兩掌過後,石碑的裂痕增多增長,三掌下去,石碑斷裂,滄瀾大師雙臂展開,如同雄鷹展翅,從石碑上躍下,踏著火海,就往怪石灘奔去。
赤霞道人立刻踏到了轟然倒塌的斷碑上,及時撲滅了長袍上的火,然後看到滄瀾大師逃去的背影,二話不說,也縱身提氣,踏著火海,追了過去。
他現在是殺紅了眼,雙掌齊出,一道強勁的掌風立刻將地上的火苗往前趕去,一下子撲到了滄瀾大師身上,滄瀾大師穿的也是棉衣,很快就成了一個火人,而地上的火勢小了許多。
追擊途中,赤霞道人見到了自己的玄鐵劍,一把撈起,繼續追擊到了一片怪石中,隻見這裏的石頭都是奇形怪狀的,而渾身著火的滄瀾大師在黑夜和白雪中格外顯眼,他又是一掌打向了這個火人,不料對方振臂一揮,將身上起火的棉衣拋向了自己,起火的棉衣與強勁的掌風相遇,立刻四分五裂,落到了地上。
赤霞道人繼續追去,已經將對方逼到了一塊猛虎般的巨石下,現在對方已經沒有了退路,他握緊了發燙的玄鐵劍就要劈出致命一劍,但見從四麵八方都向他射來了火箭,他忙用玄鐵劍格擋,不料周圍的這些奇形怪狀石頭全都燃燒了起來,原來這些所謂的石頭全是用柴草堆積起來的。再去看滄瀾老頭,早就沒有了蹤影,而她現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他情急之下忙撤掉已經起火的長袍,用力抽打著四周的大火,然後高聲呼喝。
但這火似乎越少越旺,積雪對大火不起一點作用,反而產生了許多濃煙,作用下去,即便不是被燒死,也要被嗆死在這裏,他忙又用氈布蒙住了口鼻,這時隻見從旁邊清理出了一道路來,兩個人用衣服抽打著火苗,不起將石頭壓在了火苗上,赤霞道人立刻喊道:“快滅火!我在這裏!”
但這時從上麵又落下了一些“石塊”,這些十塊一遇到火立刻產生了爆炸,冒出了更大的火焰,並且伴隨著濃烈的硫磺氣味,他明白這是對方預備的“炸藥包”,也許是情況突然和條件有限,這些“炸藥包”的威力不大,不過火勢更旺了,現在他的眉毛和頭發都已經燒了起來。
但又從外麵拋來了巨石,伴隨著孔均和免幸二人的高呼聲:“快踏著石頭條上來!”
出現的人立刻明白,縱身躍起,跳到了巨石上,然後又是一個縱身,跳出了火海,來了個就地打滾,他的兩個同伴忙上前撲滅了他身上的火。
赤霞道人死裏逃生,又撿了一條性命,但他不僅身上的衣服全都燒毀,熱切連頭發眉毛胡子全都燒沒了,不過他的玄鐵劍和拂塵還在,這拂塵的絲也完好無損。
他們正在歇息時,從石碑處趕來了大批的人,三人立刻站了起來,手執武器護在身前,定睛一看,卻是吐蕃過來的這群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