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荒野一夜

塞外的荒山野嶺,山風徐徐,黑夜裏聽到狼嚎聲也很正常。

師正業緊挨著聶小姐在獸皮上盤膝打坐,剛開始調運呼吸時,忽然傳來的這聲悲涼的狼嚎聲,嚇的他二人都睜開了眼睛,樹上滄瀾大師卻道:“你們呆在這裏不要動,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隻見樹枝晃動,從樹上飛出一隻大鳥,向狼嚎聲飛去。

師正業心裏又驚又興奮,他是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在野外過夜,便向聶小姐望去,但黑暗中,卻隻見聶小姐紋絲不動,忙問道:“聶小姐,你不害怕嗎?”

聶飛坦然的道:“在異國的荒郊野外,又是黑夜,我有一點害怕,但我可以克服,你呢?心裏是不是很害怕?”

師正業點頭應了道:“你不怕,我也不怕!”但他心裏還是很緊張。

聶飛又對他道:“男子漢大丈夫要無所畏懼,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按照前輩教你的去做,放慢呼吸,讓身心都放鬆!”

師正業按照她的話做了,不一會,那隻大鳥又飛了回來,在兩人麵前落下,突然一道火光亮起,滄瀾大師出現在二人身前,弄燃了篝火,聶飛也睜開了眼睛,問道:“前輩,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追風為什麼會發出叫聲?”

師正業正已經心無雜念,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所以也沒有看到滄瀾大師披著黑色的披風,邊侍弄篝火便輕聲道:“可能是見到什麼人了,所以發出的警告聲,隻怕是追蹤你們的人快到了,”聶飛聽後道:“那我們該怎麼辦?現在就走嗎?”

滄瀾大師道:“不用擔心,從將軍廟到這裏需要一天時間,即便他們追來了,有老朽在,他們也不敢亂來的!你們就安心這這裏睡覺!”聶飛應了,滄瀾大師飛身躍到了樹上,宛如一隻黑色的大鳥。

第二日一早,師正業醒來,發現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但見聶小姐不知何時已經倒地而睡,並且把他的大肚子當做柔軟的枕頭枕著,睡的正香。

隻見她雙目緊閉,秀眉如黛,小巧的鼻子正均勻的呼吸,而呼吸的間隔很小,聲音也很輕微,她的嘴唇紅潤飽滿,與紅潤的臉頰相襯,師正業看著她熟睡的模樣,不僅心生憐惜,見她穿著尋常單衣,怕她受涼,便輕輕解下自己的粗布外衣,準備為她披上,不料卻見到聶相見潔白脖頸下的一抹白色,手裏不禁抖了一下。

聶飛立刻睜開了眼睛,見狀,眉頭一皺,道:“怎麼好重的汗味,臭死了,快拿開!”

師正業忙收回了自己的外衣,見她將頭從自己肚子上抬起,道:“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肚子當枕頭了,你衣服上的汗味怎麼重,趕快拿到河邊洗洗!”

師正業應了,站起了身,睡了一覺後,隻覺自己的力氣又恢複了,這時天色已經微亮,他們旁邊的篝火也隻剩下了火炭,聶小姐也站了起來,整理了衣服,取了幹柴添加到了火炭上。師正業尋了水聲,到了河邊,先用河水洗了臉,又將貼身襯衣也脫下,與外衣一並放在河水裏清洗。

天漸漸亮了,聶飛也來到河邊,走到師正業的旁邊,在河水的上遊,蹲了下來,解開了發束,一頭黑亮的長發便披散開來,她低下了頭去用河水洗臉,師正業忙將洗好的襯衣擰開,穿在了身上,又繼續洗外衣,聶飛洗過了臉,便去梳理自己的長發,並道:“你初學呼吸大法,所以出汗比較厲害,等以後你睡熟時,出汗就少了!”

師正業看著她她有將長發放在河水裏清洗,這個樣子不由令他看呆了,連外衣脫了手都沒有察覺,聶飛一抬頭,見他正癡癡的看著自己,便道:“再看你的衣服就被河水帶走,拿不回來了!”

師正業這才回過神,忙去看自己衣服,但衣服已經被河水卷向河中心,他一急,便跳入了河裏,迅速向自己的衣服遊去,不料這條表麵上看起來水流不急,但水麵下卻是暗潮湍急。

就當他快要抓住衣服時,師正業才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控製住自己,強大的水流便要將他連衣服一起卷走,忙探頭呼救,嘴剛張了一半,一股水花襲來,便衝進了他嘴裏,登時肺裏嗆了水,急得他四肢亂抓,卻什麼也抓不到。

聶飛見他頭沒入了河水裏,兩手亂抓,便明白他是溺水了,忙也跳進了河裏,向師正業遊去,伸手抓住了師正業的一隻手。這師正業正慌亂時,發現有人來救他,忙僅僅抱住了聶飛的腰,但這樣卻使聶飛也無法行動,隻好也拚命掙紮。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大灰狼從山林裏奔出,衝進了河裏,向二人遊來,聶飛見狀大喜,立刻一掌將師正業打暈,她一手抓住了狼尾巴,騰出另外一隻手劃水,這隻大灰狼立刻叼起了師正業的一條手臂,向岸邊遊去,將二人帶到了岸上。

滄瀾大師也趕了過來,見狀,便將昏迷的師正業一把抓起,頭朝下放在了自己膝蓋上控水。聶飛鬆開了抓著的狼尾巴,也大口喘著氣。大灰狼又掉頭往河裏奔去。

師正業用力吐出了幾口水,隻見自己爬在滄瀾大師的膝蓋上,後心被他用掌力催動,一股熱力緩緩輸進了他身體裏,一股晨風刮來,聶飛不由感覺寒冷,忙向篝火奔去,先為篝火添了幹柴,然後解下了外衣擰幹了水,放在篝火旁烘烤。

見師正業吐空了被嗆進身體裏的水後,滄瀾大師將他放下,道:“你跳到河裏做什麼?”

師正業忙回答道:“我出了一身汗,便去河邊洗衣服,不料衣服被河水卷走了,就跳到河裏去撿衣服!”這時追風也從河裏遊了河裏,嘴裏叼著他的外衣。

滄瀾大師道:“這條河表麵上看著平靜,但河麵下卻是暗潮洶湧,就好像這個世界一樣!”

師正業道:“我家鄉也有河的,我也經常去河裏遊泳,卻不似這條河水流如此有力!”

說著便去擰自己外衣上的水。他突然打了給噴嚏,滄瀾大師道:“你趕快去火堆哪裏烤烤吧!不由受涼了!”

這時天已經大量,太陽也從東方升起,師正業拿著外衣跑到了篝火旁,隻見聶小姐正坐在火堆旁,專心的烘烤她的外衣,被河水浸濕的內衣貼著她的長背,露出了修長的背部來,師正業不禁紅了臉,走到她身邊,也將外衣放在火上烘烤,聶飛見他到來,便穿上了外衣,道:“你不會水,還敢跳到河裏去撈衣服!”

師正業道:“我會遊水的,隻是沒有想到這條河的水流太強了,多謝你出手救了我,沒有想到你也會遊水啊?”

聶飛穿好了衣服,又繼續梳理自己的長發,道:“我家鄉也有河的,夏天時,老媽子不讓我去河裏,我便在夜裏偷著去遊水,這遊水的本事是我自己領悟出來的,完全沒有人教我!”

師正業不僅從心裏佩服她,又問道:“你娘呢?難道她就不知道嗎?”

聶飛道:“我爹爹長年鎮守邊關,我娘在一次帶我去見我爹爹的途中被敵人伏擊身亡,我也被敵人抓去,我爹爹和清一風前輩殺入敵人營中,將我救了出來,當時我嚇呆了,他二人卻發瘋似的將所有的敵人都殺死,敵人的鮮血將他們二人的衣服都染紅了,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跟著我爹爹,後來爹爹去了玉門關,我也長大了,就留在了代州家裏!”

師正業聽了,感歎道:“聶小姐這麼早就沒有了娘,一定很孤單吧!”

聶飛道:“不,我有很多朋友,但我爹爹一回來,就不讓我出去。一個人悶在家裏才叫孤單!”

師正業有趁機問道:“你的武功這麼好,一定是你爹爹教你的吧!”

聶飛道:“不全是,爹爹的想到朋友都會武功,他們來看我時,便會教我武功!”

這時滄瀾大師走來,手裏提著兩隻野兔,道:“剛才追風油去為你們抓了兩隻野兔,你們處理下烤熟食用!”

師正業忙接過了,便去河邊處理野兔,聶飛俏皮的對他道:“這下你要小心了,別再掉河裏了!”

滄瀾大師飛身躍到了樹上,道:“聶姑娘也上來,我和你有話說!”聶飛將梳子別在了發中,也輕身躍到了大樹上,隻見樹上是一個簡單的樹屋,用樹枝和木板搭建了一個小小的房子,她抓著樹枝進了房中,隻見裏麵放著許多生活用具,滄瀾大師請她在一根樹枝搭建的長凳上坐下,道:“我們現在談談你父親的事情!”

聶飛下來立刻惴惴不安起來,滄瀾大師道:“老朽雖然不在京城,但也知道京城裏的情況,兩位鎮守邊關的名將都被武後處死,令尊因為名氣不及他們二人,故還落到那般地步,但依照武後的習慣,還有她那幾個如狼似虎的侄子,令尊必定難逃此劫!”

聶飛聽後,眼裏流露出傷悲的神色,擔憂的道:“我也感覺出來了,王將軍的副將揚亦一家也受到了牽連,才在清一風前輩的保護下來代州投奔我爹爹。前輩,我要怎麼樣才能讓我爹爹躲過此劫啊?”

滄瀾大師道:“按你父親的脾氣,隻怕老夫的法子他不會接受的。”

聶飛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呢?你不是我爹爹的故友嗎?難道他連你的勸告都不肯聽嗎?”

滄瀾大師道:“幾乎所有的將軍都是這樣,寧死也不肯屈服,卻不知能屈能伸才可謂真丈夫!”

聶飛道:“前輩,要不你同我一起去見我爹爹,趁著清一風叔叔也在,我想爹爹不會一意孤行吧!”

滄瀾大師道:“聶將軍現在負責鎮守雁門關,我不方便去拜見,如果有機會,我會勸他的!”

聶飛謝過了他,滄瀾大師道:“想必那小子已經將野兔烤熟了,香味已經飄了過來,可惜老朽已經食素,不然也會忍不住流口水!”

兩人從樹上躍下,來到了篝火邊,師正業見他們到來,大喜,忙將烤好的野兔分給他們食用。

滄瀾大師卻取出了烙餅和奶酪道:“老朽現在隻吃這個,不食葷腥!”

聶飛接過了野兔,放在鼻子前聞了,道:“嗯,烤的焦而不炭,正好,外焦裏內,很是美味啊!”

滄瀾大師道:“年輕人胃口好,胃也好,老朽的胃已經不太好了,所以就要吃素食來養生了。”

三人正圍著篝火吃飯,這時追風又發出了狼嚎聲,滄瀾大師卻不理睬,繼續飲用牛奶,道:“他們來了!”

聶飛聽了有些緊張,師正業不解的問道:“難道是那群太監兵士追來了,我們要不要逃走啊?”

滄瀾大師道:“不必,人生裏,有的人是一定要麵對的,逃避反而無益!”這時隻聽馬蹄聲急,一騎飛速向這裏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