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核桃露
皇貴妃似乎剛剛才發現殿內還站著另一個人，訝異道：“皇上，這位是？”
“這是太子妃柳凝歌。”
“原來是太子妃，本宮光顧著擔心曹公公的傷寒，疏忽了你，還望莫要介意。”
“娘娘客氣了。”
“不過本宮的賞賜曹公公既然受了，就該把核桃都剝完，中途而廢算怎麼回事。”皇貴妃擺明不肯善罷甘休，而且也不把柳凝歌的求情放在眼裏。
“娘娘說的是，您的賞賜自然不可作廢，不過這樣剝核桃太費時間，阿珂！”
在殿外等候的白珂快步走了進來，“太子妃。”
“去，把這些核桃處理好，動作麻利些。”
“是。”
白珂走至曹允麵前，將核桃全部倒在桌上，隨即掌心運起內力，猛地一下拍了下去。
這一掌，不但核桃碎成了粉末，連檀木桌都出現了幾道裂紋。
皇帝臉色驟變，連帶著皇貴妃的神情也很難看。
柳凝歌此舉，分明是在威脅。
“娘娘，這下連研磨的功夫都省了，可以直接拿去熬煮成核桃露。”
“……嗬，太子妃好厲害的氣性，在皇上與本宮麵前都敢這麼無禮，說不準下次被拍碎的就是皇上的龍椅了。”
“可以試試。”
皇貴妃沒聽清，“什麼？”
柳凝歌一字一句重複道：“臣妾說，可以試試。”
“……”她說的雲淡風輕，卻沒來由的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女人根本沒把皇權放在眼裏，要是逼急了，也許連弑君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時辰不早，臣妾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在這多留了，先告辭。”柳凝歌抬腳就要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看了曹允一眼，“曹公公的手傷著，得盡快處理，免得感染了耽誤伺候皇上，不如隨本宮去一趟太醫院吧。”
“這……”曹允不敢擅自應允，抬頭看了眼皇帝。
“罷了，你跟著去吧。”帝王對這個伺候多年的老太監存了些許不忍，擰著眉頭擺了擺手。
“是，奴才告退。”
待兩人走後，皇貴妃似怒似嗔的推開了皇帝，“皇上，太子妃這麼不把臣妾放在眼裏，您就不打算管管麼？”
“好洛兒，這女人是太子的心頭肉，朕哪怕是一國之君，也不敢輕易與她撕破臉。”
“不過一個後院婦人，皇上可是天子，還用怕她不成？”
皇帝搖頭，“你剛侍奉朕不久，不了解太子妃，她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不會主動與人交惡，洛兒，聽朕一句勸，以後少與她作對，這對你沒好處。”
皇貴妃氣惱的蹙著眉，可皇帝都這麼說了，隻能強行咽下這口氣。
另一側——
曹允跟在柳凝歌身後，看著鮮血淋漓的雙手歎息道：“今日還好有太子妃在，否則老奴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經常這樣苛待你麼？”
“倒也不是經常，隻是偶爾會訓誡幾句，老奴要是猜的沒錯，這份核桃露的賞賜，應該是為了給太子妃您一個下馬威。”
柳凝歌冷笑，“看出來了，隻可惜‘威’沒立下，反倒讓她成了跳梁小醜。”
“整個京都城，敢駁皇貴妃麵子的也隻有您了。”
“曹公公，各地呈上來的政務，皇帝讓她插手麼？”
“有時皇上累的厲害，娘娘就會坐在政務殿幫著批閱奏折，但這些奏折還會由高丞相和蕭尚書再審閱一遍，故而至今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連奏折都給她看，皇帝真是瘋了。
“這女人留不得。”
曹允頷首，“確實留不得，但憑著奴才和幾位大人還奈何不了她，得等太子殿下回來才能議出個章程。”
柳凝歌望著重重宮殿，眯起了眼，“皇上近日來夜夜宣皇貴妃侍寢麼？”
“是，每一夜都如此，太醫們多次勸誡，但並無任何作用，皇上一意孤行，再這樣下去，龍體就該……唉。”
早就是一具殘破的身軀了，廢不廢能有多大差別。
柳凝歌腹誹了幾句，說話間已到了太醫院內。
她找出金瘡藥和幹淨的繃帶，幫曹允仔細處理好傷口，“公公以後在禦前當值須得更小心些。”
“多謝太子妃提點，奴才定當謹記在心。”
“嗯，公公先回去歇著吧。”
“奴才告退。”
曹允走後，柳凝歌才發現太醫院裏的太醫都表情怪異的盯著自己。
“怎麼都站的那麼遠，本宮會吃了你們麼？”
太醫們從前與她亦師亦友，時常坐在一起探討醫術，天南地北的胡扯瞎聊，此刻再相見，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太子妃，我們……”
“溫太醫的事與你們沒有任何幹係，各位無需自責。”
‘溫太醫’這個名字早已成了太醫院裏的忌諱，任何人都不敢提起，可這群太醫們嘴上不說，心裏卻存了一道難以愈合的沉屙。
那人是北邙奸細，卻也是與他們朝夕相處的恩師，現在陰陽相隔，連祭奠都被世人不允，這種滋味，難過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在本宮心中，太醫院院首與北邙奸細並非同一個人，你們想要焚紙上香祭奠也好，找僧人超度也罷，本宮都不會管，一切隨心就好。”
太醫們聽的眼眶泛紅，有幾個甚至無聲流出了眼淚。
“太子妃，謝謝您。”
“用不著說謝，沒了他，我們依舊可以探討醫術，就和從前一樣。”柳凝歌淡淡一笑，“對了，現在的院首是誰，選出人選了麼？”
“沒有，如今太醫院裏剩下的都是些資曆尚淺之人，沒誰擔得起院首的位置。”
柳凝歌：“總這樣空懸著也不是個事，等年底吧，本宮會親自挑出一個人擔任院首。”
“是，下官們都聽太子妃的。”
眾人敘了會舊，柳凝歌沒有久留，起身出了皇宮。
回太子府的路上，白珂問道：“主子，您覺著皇上還能撐過這個冬天麼？”
“不知。”以他的身體狀況，熬過秋天都成問題。
她得抓緊時間布局了，在禹寒穩坐皇位之前，必須把皇貴妃和各地的戰亂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