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我會給你想要的
果然！
北邙皇帝從見到柳凝歌時就猜到了這個答案，可真的聽到她親口承認，心情變得極為複雜。
他或許應該高興，因為對方隻是個女子，不會動搖皇室根本，但高興的同時又有一絲難過，若父皇能晚走幾年，說不定就能與這個女兒團聚了。
“你之所以跟隨沈將軍與衛公子進宮，就是為了與朕相認？”
“皇上多慮了，民女從小在大梁長大，早就將那裏看作故土，所以不會貪念北邙公主的身份。”
皇帝擰眉，“那你又為何要冒著風險入宮？”
“因為皇上是民女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來看一眼，方能安心。”
親人這兩個字，對於至高無上的天子來說太陌生了。
從坐上皇位那天起，所有兄弟姐妹乃至於父皇都會成為威脅，他的心必須變得和石頭一樣硬才能坐穩這個位置。
沒想到過去了這麼久，卻又突然冒出來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這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北邙皇帝一直注視著柳凝歌，秦禹寒可怕的占有欲又開始作祟，他上前一步，將自家女人護在了身後。
“此次入宮，一是為了讓羽凝見一麵皇上，其次就是商議國政。”
“朕多次向沈將軍拋出橄欖枝，將軍卻始終沒有給過任何回應，既然無法站在同一陣線，又何來的國政可談？”
“皇上應該明白，北邙如今最大的威脅不是大梁，而是薩恪族蠻人。”秦禹寒道。
皇帝冷笑，“蠻人的確可惡，但相較之下，還是大梁更無恥。”
“大梁將士與薩恪族在北疆苦戰多年，兩國之間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北邙卻在這個時候選擇與他們暗中往來，皇上不覺得這個決策才是導致北邙遭難的原因麼？”
“北邙疆土小，國力也遠不及周圍其它小國，如果不投靠蠻人，早就被當成肥肉撕扯幹淨了，沈將軍身為將領，怎會不明白弱國的難處？”
“弱國的確艱難，但北邙大可以選擇與大梁結盟，而非與薩恪族交好。”
皇帝：“沈將軍想的太簡單了，當年蠻人在邊境挑起爭端，每次入境都如風卷殘雲，朕的子民至少要死幾千人，他們兵強馬壯，就算朕求到了大梁，那個昏君會願意出兵相助麼？！”
九州內誰不知曉大梁帝王昏庸無能，這種人連自己的國家都治理不好，又哪裏肯管旁人閑事。
身為北邙天子，無法眼睜睜看著底下的子民被屠殺，萬般無奈下，隻得選擇對蠻人低頭，以換取暫時的安穩。
秦禹寒：“皇上說的是，大梁帝王的確昏聵無能，可現在掌控權勢的是二皇子，時局早就變了。”
北邙皇帝臉色變幻了一番。
秦禹寒的威名遠在沈策之上，而且為人說一不二，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不過就算他再有本事，大梁與北邙中間隔著血海深仇，哪裏那麼容易能夠冰釋前嫌。
“看來沈將軍這趟前來，是為了給大梁太子當說客。”
“皇上是明君，應該明白什麼才是對百姓最有利的選擇，隻要你答應與蠻人斷絕往來，與大梁結成盟約，幽州與北疆數十萬將士會成為北邙最堅實的後盾。”
這個條件過於誘人，可惜皇帝並不願意相信有這麼好的事。
“沈將軍，以你的身份，怕是無法調動這麼多兵力，朕憑什麼相信你？”
秦禹寒從懷中取出一枚腰牌，“憑這個。”
這腰牌上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龍，唯有皇室中人才能佩戴。
皇帝睜大眼，驚愕的往後退了幾步，“你不是沈策！”
“本宮乃大梁太子，秦禹寒。”
“你，你！”他沒想到這男人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亮明身份，“你就不怕朕調遣禦林軍，將你誅殺在此麼！”
秦禹寒眼眸幽深如寒潭，“你不會。”
“朕為何不會！”
“本宮對你並無惡意，而是帶著誠意來相談，況且本宮還是你姐夫，一家人閑談，何必弄得太過聲勢浩大。”
“姐夫？！”北邙皇帝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柳凝歌，“你是大梁太子妃？”
“很意外麼？”
“……”能不意外麼？他這一天受到的打擊和驚嚇，比從前二十多年加起來的還多。
柳凝歌：“我有幾句話想與你單獨談，皇上是否方便？”
“正好，朕也有些話想與你說，那就一同去靜心殿吧。”
“好。”
秦禹寒有些不放心，一路跟隨兩人到了靜心殿外守著，隻要裏麵有一丁點動靜都能聽的真切。
殿內，皇帝刻意維持的威嚴逐漸鬆懈，連那身龍袍都顯得有些不合身。
“朕該怎麼稱呼你，羽凝，太子妃，還是皇姐？”
柳凝歌淺笑，“隨意，我不在意這些。”
她淡然一笑，與牆上那幅畫像更加相似，皇帝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啞聲道：“你與月華公主很像。”
“這話我已經聽到了很多遍，看來是真的很相似。”
“你隨朕來。”皇帝將她帶到了珠簾後，指著牆上那幅畫像，“這是父皇年輕時繪製的月華公主，你這張麵容與她一般無二。”
從前柳凝歌總是聽人提起，真的看到畫像才明白這句‘相似’並沒有誇張的成分。
母女兩人能像到這種程度，也算罕見。
“父皇深愛月華公主，愛到了近乎癡迷的程度，朕年少時並不知自己的名諱有何特別之處，後來才明白，竟夾雜著那樣一層含義。”
“皇上的名字？”
“是，父皇為朕賜名慕華。”
思慕月華，那個男人把對姬月華的愛強加在了和另一個女人所生的孩子身上，真不知該誇他深情還是罵他薄情。
“故人已逝，你父皇不在了，我的母親也化作了一捧塵土，我們作為後人，無需為了這些前塵往事煩心。”
“你看的比朕通透。”姬慕華抬手抹了把臉，“皇姐，我可以信你麼？”
他說的不是‘朕’，而是‘我’，柳凝歌明白，這位少年帝王已經接受了她這位同父異母的長姐。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會給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