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任由處置
“陛下息怒!”
殿內‘嘩啦啦’跪下了一大片,太監宮女們腦袋都伏在了地上,哆嗦的猶如風中落葉。
帝王站在龍椅前,身上那件明黃色的金爪龍袍威嚴的令人不敢注視,可秦王妃卻挺直著後背,不肯低下頭顱。
“秦王妃,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麼?!”
“皇上當然不敢。”柳凝歌淡然道,“兒媳身上擔著大梁的國運,皇上若殺了我,於您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可笑,朕乃天子,大梁國運何時輪到你來擔著!”
“天子高坐龍椅,坐的高了,難免會被濃霧迷了眼,如今國庫空虛,貪官汙吏橫行,各地百姓民不聊生,兒媳雖然隻是一介女子,卻能暫且為皇上穩固住江山,若兒媳死了,大梁可就真的要淪落到岌岌可危的境地了。”
皇帝怒不可遏,可這話猶如一盆涼水從頭頂澆灌了下來,再多的怒火都在這瞬間被撲滅了。
他在位幾十年,當初先帝將江山交托時,大梁還算盛世,可眨眼間竟落到了山河飄搖,滿目蒼痍的境地。
“秦王妃,朕可以容忍你以下犯上,但宸妃之事朕心意已決,你無需再多言。”
“皇上之所以答應鬼醫以皇嗣作為藥引,可是因為疑心宸妃腹中孩兒並非您的骨肉?”
“大膽!”沒有男人可以容忍被戴綠帽子,更何況是九五之尊的帝王,“皇嗣豈容你置喙!”
柳凝歌挑眉,“當年柔妃娘娘在世時,不也被奸人汙蔑,說王爺並非皇上的血脈,時隔多年,這樣的事又再次上演,皇上就沒有疑心麼?”
提起柔妃,皇帝心底最深處被狠狠刺了一下,臉都青了。
“兒媳請皇上好好想想,王爺無論樣貌還是脾性,與您是否如出一轍,人人都說慎王是最像您的,可在兒媳看來,秦王與您才最為相似。”
樣貌,脾性。
皇帝不禁想起了秦禹寒那張冷冽的麵容,那孩子麵部輪廓與柔妃有七分相似,可眉宇間活脫脫像極了他。
至於脾性,若不是因為柔妃的死,寒兒又怎會變成如今這幅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說到底,皆是造化弄人。
“秦王妃,這些前塵往事朕不想再追究,今日朕就當你什麼都沒說過,退下吧。”皇帝疲憊的坐回了龍椅上,沒有力氣再爭辯。
柳凝歌:“兒媳這趟來就是為了宸妃與皇嗣,皇上想要延年益壽,完全不需要用那種陰毒的法子,隻要服下兒媳新煉製的丹藥,便可龍體安康。”
皇帝起初還抱著質疑的態度,可她將丹藥吹噓的如此神乎其神,難免有些動心:“你將丹藥呈上讓朕看看。”
“是。”
柳凝歌將丹藥交給了太監,皇帝拿到丹藥後仔細瞧了瞧,並未看出有任何特別之處。
“皇上,這藥須得服下才能感覺到效果,看是看不出來的。”
帝王遲疑了幾秒,隨後吞服了下去。
“此藥兩個時辰才能看到效果,兒媳可以向皇上做出承諾,若丹藥無用,便任由皇上處置。”
“哼。”這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任憑處置,他敢處置麼?
堂堂九五之尊,居然墮落到要看兒媳的臉色,真是荒謬可笑。
“罷了,你今夜就宿在宮中吧,曹允,尋一處安靜些的宮殿讓王妃住下。”
“是。”
“兒媳先行告退。”
柳凝歌跟著出了政務殿,曹允一甩拂塵,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王妃方才可是嚇死奴才了。”
“公公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豈會被這點小場麵嚇唬到。”
“哎喲,這哪裏還算是小場麵,奴才在皇上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您還是頭一個敢在天子麵前這般說話的。”
“本宮所言皆是為了皇上著想。”
曹允點頭,“奴才明白王妃是一片好意,可皇上偏信鬼醫,這次的事怕是沒這麼容易解決。”
“隻要本宮那枚丹藥起了效果,皇上就不會再使用所謂的金蟬子藥引。”
“唉,也不知鬼醫到底是琢磨的哪門子邪術,居然連這種陰毒的藥引都想得出來。宸妃腹中皇嗣已將近七個月,這要是活活弄死,不是造孽麼。”
柳凝歌冷笑,“要不怎麼叫‘鬼’醫,也許他在山野間修習的原本就是邪術。”
兩人聊了一路,曹允將柳凝歌帶到了一座偏僻的宮殿外。
“王妃,這裏是昭華殿,空置許久了,您請在這將就一夜。”
“嗯,有勞公公了。”
“王妃客氣,那奴才先行告退。”
目送曹公公離去,柳凝歌走進昭華殿內,這裏寒氣甚重,殿中央種著的那顆銀杏樹葉子幾乎快要掉光,孤零零立在這,莫名有些荒涼。
白珂上前幾步,替主子擋去了冷風,“王妃,您快去屋內坐著吧,這裏風大,當心受寒。”
“嗯。”柳凝歌緊了緊氅衣,踏入了寢殿。
這裏頭的擺設很簡潔,一看就許久沒人住過,她俯身坐在了軟榻上,茶具應該是剛送來的,裏頭的水還熱著。
小丫頭給主子倒了杯茶,“王妃,你喝杯茶暖暖身。”
柳凝歌伸手接過,正要飲用,鼻翼間卻嗅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味道。
她頓了頓,拔下頭上戴著的銀簪探入了水中。
果然,銀簪逐漸變成了黑色。
“有毒?!”白珂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宮裏行凶,趕忙跪地請罪,“屬下未曾察覺,險些讓王妃涉險,還請責罰。”
“不怪你,起來吧。”柳凝歌將茶水傾倒在了地上,“這毒可是稀罕物,唯一能調配出來的人,唯有姚杏林。”
“師父?”小丫頭臉色煞白,“他敢在宮裏行凶,難道不怕皇上責罰麼?”
“宮裏人多,這一壺茶從烹製再到送過來,期間不知經手了多少人,隨便挑出一個都能被當成替死鬼,況且你師父深得皇上器重,又德高望重,誰敢懷疑到他頭上去。”
“王妃可要把這件事告知曹公公?”
柳凝歌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與姚杏林的恩怨不宜鬧得太明顯,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宸妃腹中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