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親手雕刻一隻小狐狸
北疆又下了一場大雪,和先前融化一半的汙雪混在一起,一腳踩下去髒的要命。
秦禹寒穿的衣衫和靴子都是柳凝歌新送來的,他舍不得糟踐,換上了舊衣。
尤慎從滿地泥濘中走到帥帳,撣了撣肩上的雪花:“真要命,營地裏髒的不成樣子,馬糞摻在融化的雪裏,弄的到處都臭烘烘的。”
“臭也沒辦法,咱們的馬不如蠻子的耐寒,這個天氣趕出馬廄,不得活活被凍死。”賈老將軍道。
“唉,話說回來,王爺之前說的計劃何時能開始?”
秦禹寒:“今夜。”
“今夜?”尤副將遲疑道,“這場雪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咱們夜間潛伏到蠻人營地,很容易迷路。”
“風雪是最好的遮掩,蠻人料定北疆駐軍畏寒,這個天氣會躲避在營地裏,所以會放鬆警惕。”
“話是這麼說,可末將擔心……”
賈牧山打斷了他的話,“大男人別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依老朽看,今夜確實是個絕佳的機會。”
尤慎一拍大腿,“行,末將都聽王爺和老將軍的。”
冬日天總是黑的很快,在呼嘯的狂風暴雪中,能見度不超過幾尺。
相較於北疆駐軍營地的冷清,蠻人營地則顯得很熱鬧。
幾口大鐵鍋裏煮著肉,旁邊的爐子上還煨著烈酒。
“大梁那些老鼠,肯定以為咱們快被餓死了,他們絕不會想到薩恪還有另一條押送物資的線路。”
“大梁皇帝是廢物,族人也都是瘦弱的耗子,上個月我抓住了一個大梁人,用燒紅的鐵烙塞進他嘴裏,哭喊聲比女人還要尖銳,真是太好笑了。”
“哈哈哈,這算什麼,之前伺候我的那個大梁女人,生下了一隻小老鼠,皺巴巴的,比不上薩恪族的孩子一半大。”
“那也是你的種,你把小老鼠弄哪兒去了?”
那位蠻人將軍不屑道:“低賤的老鼠不配成為薩恪族的後人,我將那隻小老鼠丟進了鐵鍋裏,煮熟後給大梁女人吃下了。”
“她肯吃?”
“當然不肯,一邊吃一邊吐,我看著心煩,就把她的腦袋按進了鍋裏,也煮熟了。”
“哈哈哈,還是你厲害,喝酒喝酒!”
帳內談笑聲不斷,酒香與肉香摻在一起,飄散在了寒風裏。
大雪中,十幾人艱難的前行著,他們都穿著素衣,頭發也被白布包裹著,仿佛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賈牧山累的氣喘籲籲,“寒兒,這裏差不多麼?”
秦禹寒觀察了一下地形,“可以,師父,你且在這裏等候,剩下的事交給徒兒與尤副將。”
“好,萬事小心。”
“嗯。”
秦禹寒和尤慎摸索著向前,他們的腳被凍得沒了知覺,可後背卻一片滾燙。
還好有凝歌給的暖貼,否則還沒走到這裏就得被活活凍死了。
尤慎趴在雪坡上看了眼前方,“這些蠻子還在喝酒吃肉,呸,狗東西!”
“莫要分心,辦正事要緊。”
“好。”
這裏是風口,兩人取下身後備著的包袱,裏麵裝著滿滿當當的小瓷瓶。
秦禹寒擰開一個,向下傾倒,藥粉很快被風吹拂向了蠻人營地的方向,落在雪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尤副將跟著效仿,忙碌了一炷香時間,將所有藥都撒了出去。
“王爺,撒完了,回去麼?”
“回。”
兩人一刻沒有逗留,立即回到了賈牧山所在的位置,“師父,一切順利,回營地吧。”
“好。”
這行人來的悄無聲息,走的也毫無動靜,地上淺淺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不留半點痕跡。
……
白珂啃完了肘子,吃的滿嘴都是油,“王妃,屬下吃飽了。”
“趕緊把手擦幹淨,別弄到衣衫上。”
“是。”她仔仔細細擦淨手,扭頭就瞧見祁風走了過來,“祁大哥,你來晚了,我剛把肘子吃完。”
祁風看了眼桌上油膩膩的空盤子,眼角似乎抽了一下。
柳凝歌:“這個時辰你怎麼過來了?”
“王妃,王爺送了封家書回來。”
“拿來。”
“是。”
白珂很有眼力勁的和祁風退了下去,柳凝歌拆開信,上麵寫著秦禹寒對接下來戰事的部署。
“暗中潛入蠻人營地下毒?”這法子可真夠損的,像她家男人能想出來的。
“若此一戰順利,年前便可歸京與夫人共度除夕。”
除了書信,信封裏還有一隻新鐲子。
上一次的銀鐲墜著的是隻紅豆骰子,這次則是隻用白玉雕刻的小狐狸。
狐狸雕刻的惟妙惟肖,體態慵懶,狹長的眼裏閃爍著慵懶與狡黠。
她輕聲笑著,將銀鐲戴在了手腕上,玉墜子貼在皮膚,並不會感到涼,觸手生溫。
王爺為了雕刻這隻狐狸,定是費了不少心思,那家夥,還挺懂哄她高興。
“王妃,藥熬好了,您服下後再歇息吧。”知夏端著碗湯藥進了內室。
柳凝歌心情好,連苦藥都不再抗拒,捏著鼻子一口氣全喝下了肚。
知夏拿起白珂買回來的蜜餞,用筷子夾出一顆遞給了主子,“這是白姑娘剛買回來的,王妃吃一顆,嘴裏就不苦了。”
“嗯。”柳凝歌張嘴吃下遞來的那顆蜜餞,一絲酸甜從舌尖散開,苦味瞬間消失了,“這蜜餞不錯,阿珂有心了。
“奴婢給王妃熄燈。”
“好。”
燭火被吹滅,柳凝歌躺在榻上,指尖摩梭著那隻鐲子,陷入了夢鄉。
這一夜,她夢到了秦禹寒。
男人騎坐在馬上,寒風卷起他的衣袍,頭盔遮掩下的雙目殺意凜冽。
“王爺。”她試著輕喚了一聲,秦禹寒勒馬轉身,看清身後站著的是何人,眉宇間的寒意化為了一池春水。
“凝歌怎麼來了?”
“太想你了,無時無刻都在想。”
秦禹寒遞出了一隻手,“來,我帶你去草場上馳騁一圈。”
“好。”
柳凝歌被拽著坐在了馬背上,男人寬闊的胸膛抵著她的後背,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鼻翼間嗅到的唯有凜冽的青草香。
跑到盡興後,秦禹寒將她抱了下去,兩人相擁著在草地上滾了一圈。
“凝歌,我很快就會回來見你,京都天寒,定要保重好身子,勿要讓為夫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