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給她一次證明的機會
如果隻是百合花,那確實沒問題,可要是花香加上殿內的熏香呢?
柳凝歌摘下一片花葉,再將香爐裏的粉末倒了些出來,用水攪合在一起後,用銀針試了試。
果然,針尖瞬間變成了黑色。
趙憐月驚駭的捂住了嘴,“怎麼會這樣!”
“嗬,好陰毒的法子。”若不是她察覺到了異常,恐怕宸妃直到落胎都發現不了。
“王妃,是誰要害本宮。”
“你懷著身孕,在後宮裏是眾矢之的,誰都有可能害你。”但能把事情做得這麼隱蔽,恐怕也隻有鬼醫了。
她收回銀針,“這件事你就當做不知道,明日尋個借口,說這花太嗆人,讓人拿走就行。”
“可那人要是再喚其它法子害本宮怎麼辦?”
“你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而不是把身家性命都係在旁人身上。”柳凝歌淡漠道,“難不成將來孩子出世,你也得求著旁人保護他麼?”
趙憐月被堵得啞口無言,羞愧的低下了頭,“王妃教訓的是。”
“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在這久留了,你多珍重。”
“好。”
柳凝歌走出殿內,發現白珂正盯著一棵榕樹發呆,“看什麼呢?”
小丫頭回過神,“沒事,屬下隻是想起來師父的院子裏從前也種著一棵榕樹,和這棵樹很像。”
“樹都長得差不多,走吧。”
“是。”
兩人出了宮,柳凝歌見白珂一路都魂不守舍,到了王府後讓她先下去歇息,換知夏伺候。
“白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知夏關心道。
“沒事,大概是昨夜沒睡好,有點累。”
“那你早點去休息吧,王妃這有我呢。”
“好,謝謝夏姐姐。”
白珂沉默著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沒走多遠,忽的馭起輕功,從後門出了王府。
汀蘭苑,祁風跪地稟報:“王妃,阿珂出門了。”
“猜到了,”柳凝歌執起一盞茶,“從出宮時她就藏著心事,若我沒猜錯,這趟應該是去見鬼醫了。”
“王妃不打算阻攔嗎?”
“為何要阻攔?”她淺酌了兩口茶,慢悠悠道,“阿珂不能永遠是個孩子,這一次,能夠證明她究竟有沒有資格留在我身邊。”
“是。”
……
白珂出府後,循著師父交代的位置找到了那家酒樓,算起來,他們師徒兩人已經許多年沒有坐下好好吃頓飯了。
姚杏林給愛徒夾了一隻雞腿:“為師還記得你七歲那年,哭著鬧著要吃雞腿,可師父當時拿不出銀子,隻能去山野間給你捉了一隻。你當時很高興,說以後賺了銀子,每頓飯都要有肉吃。”
“這麼久了,師父還記得。”
“當然記得,你是為師撿回來後一點點養大的,為師待你如同女兒一般疼愛。”
“師父的恩情,徒兒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姚杏林笑著,可笑容裏卻夾雜著深意:“恩情是會被歲月衝淡的,你效命於秦王妃,當了她的貼身近衛,處處與師父作對,小白啊,你這樣,師父很寒心。”
“徒兒怎敢與師父作對,先前胡家的事,的確是師父做的不好,誤損了好幾條人命。”
“老朽是被胡忡騙了。”
“可師父投入了慎王陣營是不爭的事實。”白珂悲傷道,“師父,您是閑雲野鶴,本該自由自在的過完這一生,為何非要來到京都,攪進這潭渾水裏?”
鬼醫品了口酒,“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的清的,小白,你是個好孩子,師父希望你能置身事外,離開秦王妃身邊。”
“徒兒是王爺親自挑選給王妃的近衛,這一生除非死,否則永遠不會拋棄主子。”
“你就這麼喜歡被人當做奴才一樣呼來喝去?”
白珂搖頭,“師父,王妃從未將徒兒視作下人,小廚房裏每日都備著一碗肘子,還有各色各樣的糕點,府內的哥哥姐姐們惦記著徒兒年紀小,處處謙讓照顧,秦王府對徒兒而言就像家一樣。”
“可笑,一點吃的就把你收買了,你怎麼還是和從前一樣沒出息。”
“師父不會懂,就像徒兒想不通您為何會選擇慎王。”白珂眼裏噙著淚,“您可知他害了多少無辜百姓?這種狠戾陰毒的皇子,根本不配成為大梁的帝王。”
“皇權之爭不是你我能夠置喙的。小白,若你還顧念著師徒間的情分,就立刻離開秦王府,來到師父身邊。”
“不,徒兒不會背叛王妃。”
姚杏林猜到了這個答案,可親耳聽到還是很難過,“數年的養育之恩,也不過如此。”
白珂淚流滿麵,卻無法更改答案,她不能對不起王妃的信任,更不能辜負王爺的提攜之恩。
“罷了,罷了。”鬼醫似乎醉了,不經意間弄倒了桌上的酒壺,酒水傾倒,大半都灑到了白珂衣衫上。
小丫頭驚呼一聲,眼淚都顧不上擦,被冷的一哆嗦。
“天寒,你濕著衣服不能吹冷風,先去屏風後擦一擦吧。”
“好。”
白珂拿著幹毛巾去了屏風後,姚杏林看到桌上那盞蜜餞,眼底劃過了一抹暗光。
這頓飯吃的並不愉悅,換完衣服後,白珂尋了個借口先行離去。
她頂著寒風回到王府,將揣在懷裏的蜜餞遞給了主子:“王妃,這蜜餞味道酸甜,很可口,您喝完藥可以吃一顆。”
柳凝歌看了眼她清澈見底的雙眼,無聲一笑,“回來了。”
這話沒頭沒尾,白珂卻聽懂了,鼻翼微微泛酸,“嗯,屬下回來了。”
“一身的酒味,快去沐浴把衣衫換下,紅燒肘子已給你備下了,一會兒過來吃。”
小丫頭破涕而笑,“好,屬下這就去!”
白珂飛快的洗了個澡,頭發都沒來得及擦幹就去了汀蘭苑。
那盤肘子應該是主子親手做的,酥軟可口,甜膩適中,簡直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美食。
柳凝歌在燭火旁翻閱書冊,偶爾抬眸看一眼狼吞虎咽的小丫頭,暗自歎息。
秦禹寒看人的眼光很準,白珂雖然心性未定,但骨子裏卻有一種倔勁,隻要認定了一件事,絕不會動搖。
在她心裏,效忠主子就是唯一的人生目標,真是活的純粹又簡單。